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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谁打谁的脸（第1页）
昭庆帝面露怒容，瞪着顾红秩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下可是人证物证俱全。之前在中秋宫宴时，朕看你乖巧大方，是个好的，却不知你竟是这样的女子。早知你如此，朕定不会同意把你许配给燕弟。”
龄嬷嬷听了欣喜若狂，觉得昭庆帝下一句话就是要收回先前赐婚的圣旨，跪在地上的素芷低着头，也是满眼的得意，刚才还颇为尴尬的朱皇后，此刻略微抬高了下巴，有些傲慢地看向站着的顾红秩。
但昭庆帝说完了之后，却没说要收回赐婚圣旨。
顾红秩还颇为镇定地笑了笑，对昭庆帝道：
“圣上不觉得，这个叫素芷的宫婢说的话里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吗？她说臣女不善女红，所以在嬷嬷要考验女红时，拿她的绣帕来蒙混过关。可后面又说臣女为了不给蕊嫔娘娘服丧，又提出要给燕王殿下绣蟒袍作为由头，还打发龄嬷嬷来跪请圣上恩准，这是一个刚蒙混过关之人的心态吗？臣女是得多傻，才不懂藏拙，要自己暴露自己的短处？”
闻言，龄嬷嬷立刻抬头道：
“顾三小姐，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什么，当日你打发老奴来请圣上开恩，整个端凝殿的宫女都是证人，有些事不是你想抵赖的就能抵赖的，你真以为这里是市井之地，供你随意——”
“嬷嬷还是先闭嘴吧，你若真有理，就听我把话说完。”顾红秩看了她一眼，重新无所畏惧地看着昭庆帝，“关于臣女不肯给蕊嫔娘娘服丧这一段，臣女也觉得她们编排的很没道理。按照大周礼法，未出嫁的世家女给嫔娘娘服丧是有定例的，如今臣女孤身在宫中，家里情况又不好，如同四面楚歌，自然是诚惶诚恐地按礼法宫规来，唯恐哪里做错了一点半点，就被人挑出毛病来，怎么可能起高调说不给蕊嫔娘娘服丧？臣女莫不是疯了，还是编排臣女的人进水了？”
龄嬷嬷在心里冷笑，就算你说得对又如何，你真以为你都能想到的漏洞，圣上想不到吗？但圣上还是一副相信老奴所言的样子，你以为是何故？
那是因为圣上想要相信！
老奴和圣上是一条心，圣上也不想你嫁给燕王当燕王妃。这么简单的事，你却看不透，还自以为聪明，说了这么一堆废话，真以为圣上能被你牵着鼻子走？
果然，昭庆帝听了之后只是冷声道：
“若你能做得出明明不善女红，却为了面子欺骗女官，用宫女绣的手帕来蒙混过关的事，那你就做得出后面这些无脑之事。你不善女红，却假装善女红，这就是欺君之罪。”
素芷也勾起嘴角，她看向站着的顾红秩，眼里翻涌着隐秘的快感。
她马上就能见证顾红秩从待嫁的燕王妃变得一无所有的时刻了，她进端凝殿伏低做小这么多天，等的就是此刻。
“圣上说的没错，若是臣女不善女红，却装作善女红，那就是欺君之罪。但谁说臣女不善女红？”
下一刻，顾红秩挺直腰板，淡然道。
众人都怔住。
就连昭庆帝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意外。龄嬷嬷指着顾红秩，厉声道，“顾三小姐，你还信口雌黄！你不善女红的事，难道还能狡辩？昨夜当着老奴和满殿宫女的面，尚衣局送来的上好料子摆在你面前，你却半点花样都绣不出来——”
“谁说我绣不出来？只是昨夜我累了乏了，不想做活罢了。”顾红秩冷笑着，眼里绽放的锋芒让龄嬷嬷畏缩了一下，接着她就道，“请圣上让人把针线和料子都拿来，臣女今日就当着圣上、皇后和长公主的面，自证清白。”
昭庆帝目光闪烁，他总算知道这小妮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今日她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赐针线布料。”
他沉声道。
等针线和布料都送上来后，顾红秩又被赐座，昭庆帝着人搬来一张小桌子。
她坐在板凳上，一手挑针，一手看线，认认真真地开始绣。
针脚细密，用心极深。
女子都知道，做女红活有五大要素。
顺，齐，平，匀，洁。
顺是直线直，曲线圆，不可有分毫之差。齐是针迹整齐，不能参差不齐。平是手不抖，丝不歪。匀是均匀，针距一致，未有紊乱。洁是绣面光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两个时辰过去，待顾红秩绣好那一条翩翩游龙后，这五样全都占齐了。昭庆帝亲自走下来看，只见那条青金交加的游龙腾飞在云雾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宛若生灵。
“好绣工。”
昭庆帝低声赞道。
顾红秩福身，谦虚道，“正如龄嬷嬷说的一样，这是安国公府的小姐必会的功课。臣女的绣工比起大姐来，要差了许多，只是勉强拿得出手，不至于让人嘲笑罢了。”
昭庆帝看了她一会儿，又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龄嬷嬷和素芷，淡然道，“你们过来看吧，这就是你们口中不善女红的人绣出的东西。朕不是女子，也不怎么懂女红，但朕的眼睛没瞎，今日亲眼所见，只觉这条龙比那帕子上的几朵牡丹花要绣得好。”
永嘉长公主也起身走到顾红秩身边，看着那绣出的游龙，轻笑道：
“自古只听说过以次充好，没听过以好充次的。顾三小姐拿得出这样的绣工，又何必去抢一个宫女绣的帕子？本宫也看了那花开富贵，不觉得绣的有什么特别长处，只是过得去罢了。比起三小姐在我们面前露的这一手，还差一些。”
素芷脸色苍白至极，她看着龄嬷嬷趔趄着扑过去，看着龄嬷嬷颤抖着伸手拿起那块布料对着日光看了又看，心里已经很清楚，她们彻底被顾红秩摆了一道。
龄嬷嬷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摆在她面前的成品让她不得不信。顾红秩绣的这条游龙还没有素芷那块帕子上的牡丹花的十分之三大，而且也只是初具轮廓，尚未细化，但已足够说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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