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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烫手山芋（第1页）

顾红秩心里想，是啊，让正服丧的人绣什么蟒袍，也不嫌晦气。

龄嬷嬷瞬间沉下脸，用手指着素芷道：

“你好歹也在养心殿伺候了那么久，什么时候该你说话，什么时候不该，你不知道？女官和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素芷立刻闭嘴，红着脸福身，龄嬷嬷还对顾红秩冷笑道，“三小姐，虽说这端凝殿里的宫女都是在养心殿伺候的，但既然圣上将她们派来给你，你在这端凝殿住一天，就一天是她们的主子。该如何调教身边伺候的人，不让奴才失礼这也是后院主母要学的。如果你连端凝殿这总共十来个人都调教不好，将来到了燕王府，怎么管教整个王府的丫鬟婆子？如果闹出什么笑话来，不仅贻笑大方，就连燕王殿下都要因此丢脸了。”

顾红秩心想好大个帽子就往她头上戴，但龄嬷嬷既然抬出了燕王府，她也只能听着。素芷露出愧疚的神情偷偷看了她一眼，似乎因为自己想帮着解围反倒让顾红秩挨了一顿说教而感到过意不去。

而素芷心底不仅没有半分难堪愧疚，反而还十分得意。她就知道她说了为蕊嫔服丧的事后，龄嬷嬷会去训斥顾红秩。她说这句话看似是在帮顾红秩解围，实则却是火上加油，想必顾红秩被骂了这一顿，也无话可说，那绣蟒袍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是啊，如果不绣蟒袍，她怎么让龄嬷嬷发现，顾红秩不仅不精女红，还是个拿身边宫女的东西来充数的骗子呢？到时候此事可小可大，而龄嬷嬷一定会往大里说，治顾红秩欺君之罪都是有可能的。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顾红秩没有哑口无言。

“嬷嬷说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我要学的。”顾红秩很谦虚地点头，又道，“那绣蟒袍的事，怎么办呢？穿着丧服绣完的东西，一般人都嫌弃不愿意穿的，何况是给燕王殿下这样的尊贵之人呢？这好像有些不太吉利吧。如果真把服丧的晦气带给了燕王殿下，那我就是万般失礼了。”

龄嬷嬷板着脸似乎又角度刁蛮地想训斥她几句，但她却一脸诚恳地抢着道：

“但我觉得嬷嬷的主意很好，我也想为燕王殿下做一些事，但又怕把晦气带给燕王殿下。若是嬷嬷能去圣上那里，让圣上准许我不服丧，我就绣这件蟒袍。”

闻言，龄嬷嬷带来的一个宫女出声道：

“三小姐，你这不是刁难嬷嬷吗？这服丧的事是礼法上的定例，你说不服丧就不服了，还让嬷嬷去说，是安的什么心？是想让我们嬷嬷在圣上面前被斥失礼？”

顾红秩无辜道：

“这位姑娘教训的是，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既然不能不服丧，那就算了。”

她这声算了说得轻描淡写，一旁的素芷越发心焦，生怕这蟒袍就不绣了。

素芷咳嗽一声又想说话，顾红秩却看着龄嬷嬷道，“嬷嬷刚才训斥素芷姑娘，说她不该再女官和主子说话时插嘴，我觉得嬷嬷说的很是。但怎么方才嬷嬷带来的宫女也不守规矩起来了？嬷嬷是来教礼仪规矩的，你身边的人自然也都是端凝殿这些宫女的典范，这样带来了不良影响，怎么办？”

那名出声的宫女立刻涨红了脸，龄嬷嬷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咬牙跪在地上，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十分用力。一巴掌下去，那半边脸都红肿了。

顾红秩淡淡地看着，对龄嬷嬷道：

“原来这就是嬷嬷管教身边人的做法。自己没提前教好规矩，出了漏子就让人自罚，横竖是和嬷嬷没关系的。我今日开眼，算是学到了，以后定按照嬷嬷以身作则的教导行事。”

龄嬷嬷被她挤兑得一拍桌子，怒视着她道：

“三小姐，老奴一直对你多有退让，你还蹬鼻子上脸起来了！老奴是圣上钦点的人，就算是个奴才，因为有圣命在身，你最好也对老奴客气一点！否则，你就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端凝殿的其他宫女都吓得花容失色，六儿也是渗出薄汗，想劝顾红秩对龄嬷嬷服个软，真惹火了龄嬷嬷可是要兜着走的。但顾红秩却丝毫不感到畏惧，微笑道：

“我时刻都将圣命放在心上，不敢有片刻疏忽。也正是如此，当嬷嬷做出不合大周礼法的事情时，我才要纠正你，圣命难违啊。圣上让您来教我礼法，若是教的不好，到时圣上一定会生气，我是万万不敢忤逆圣意的。难道嬷嬷就敢吗？”

龄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自己之前是真的看走了眼。眼前这个身着流彩暗花翠纹宫装的女子，看着柔弱可欺如依依杨柳任人折枝，其实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一张嘴伶牙俐齿，而且胆子极大，这种时候还敢不顾后果惹怒她。

最主要的是，顾红秩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并不是无理取闹，反倒让她落了下风。

而圣上的意思仍然模棱两可。

按理说这都又一日过去了，蕊嫔也死了，该下诏书惩治贵妃和顾家了，可现在御书房却连半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她来端凝殿之前还得了宫人的消息，说圣上跟燕王一起去了沈太傅府上，不知要做什么。

她仍然认为顾红秩肯定当不成燕王妃，燕王也不会傻到娶一个罪臣之女，但在赐婚的圣旨被收回之前，她还不能明着收拾顾红秩，这是她来端凝殿之前，圣上特意叮嘱过她的。

圣上还叮嘱她手脚要麻利，做事要不动声色不露痕迹。

虽然她不知道圣上在忌惮什么，但如果真在端凝殿和顾红秩闹得太难看，那圣上知道后，现在就倒霉的很可能不是顾红秩，而是她。

龄嬷嬷在后宫中混了大半辈子，在先帝驾崩之前一直备受信任，不仅因为她手段狠厉为了皇命能把自己都搭上，也因为她识时务能隐忍。

如果昭庆帝已经下令，就算是让她直接掐死顾红秩，她都能做。但昭庆帝没有下令，所以还不是她动手的时候。她可以等待时机，忍耐顾红秩的得寸进尺，这一点花招在她眼里又和小猫挠的两三下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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