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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看着兰殊紧蹙的眉头豁然舒开,灿烂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满目期待地望向他:“接下来怎么安排?我都过来了,还是明天就回去吗?”
周围人太多了,身后不时有目光停留,浓厚的宗教气息弥漫在神秘的地中海古国,江遇的视线落在兰殊开合的唇,按捺触摸他皙白肌肤地冲动,说:“先回房间吧。”
“好。”
江遇提起兰殊身旁的行李箱,走在前引路,兰殊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两人默契地回归缄默,兰殊看着江遇骨节分明的手按动电梯的上行键,在电梯门打开,人潮涌出时又抬起护在他跟前,他自然不需要被这样小心地保护,但不妨碍他因此窃喜又惬意。进入电梯的不止他们两人,兰殊退到角落,江遇站在他身前,状似无意地隔档出方寸空间。兰殊恍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是在哪里呢?他记不太清了,但那时他们的关系必定还克制地坚守在朋友的界内,兰殊想,原来那些暧昧的悸动不仅仅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们在闷热的梯厢内依旧不发一言,江遇住的楼层高,电梯老旧而缓慢,每层都要停一停,不断有人上下,兰殊百无聊赖地摸出手机点点按按。江遇腿侧的裤袋传来震动,他掏出手机。
兰殊:【怎么办啊】
兰殊:【想亲你】
江遇一怔,随即无奈地低笑。他看向身前仍埋首摆弄手机的人,瞧他那副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社交平台散乱而无益的流信息在指尖飞速滑动,江遇越看越觉得兰殊可爱至极。江遇收起手机,自然地垂落右手,在电梯门再度开启,人流再度涌动时,仿若不经意般触碰身前白皙的左手背。
粗砺与温润往复摩擦,修长而分明的手指微曲,伴随惯性的摆动就这么恰巧掠过滑腻的掌心。江遇感受到身旁人骤然紧绷,眼尾瞥过那逐渐攀红的耳朵,唇角不自觉上扬。随即,他的小指被勾住,不再是若有似无的触碰,而是直白的,明确的,坦然的拉扯。江遇愕然一瞬,他环视四周,拥挤的人潮成为厚重的城墙,掩盖住低矮处微小的牵绊,方才逗弄的怡趣悄然退后,触碰的渴望自隐没的角落被猛地捞起,豁然萦绕在交缠的指尖。江遇再度偏头,兰殊仍在看手机,耳上的红已经退了,绷紧的躯体也松弛了,浑身透露着如他方才般的闲适,只留单手的指尖仍源源不断地收力。江遇再次笑了,他笑出了声,有人投来一眼,他不再在乎,兰殊抬眸看他,他与他对视,目光中饱含许多情绪,复杂而明朗。只要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能回到安全而私密的空间,他已忍过如此漫长的过去,又已拥有同样漫长的未来。实在没必要在这短暂地片刻冲动贴近。江遇松开勾缠的小指,在对方不满但隐秘的眸光投来的瞬间,将五指插入他的指缝。
楼层终于抵达,他们短暂地分开,一前一后走出电梯,保持沉默直到江遇刷开那道木门。
“嘭”!未置阻尼的木门传来响亮的碰撞,与此一同贴合的还有两双满含热意的唇。
他们紧密相拥。语言成为最拖泥带水的表达,伴随呼吸一并被攫取的还有一切多余的思量。江遇拼命收拢双臂,将怀中人往自己的身体里揉压,回应他的是同样激烈的拥抱与舌尖交缠的水声。他太想他了,太渴望触碰他,渴望一切肌肤相亲,牵手、接吻、拥抱、欢爱,他都要。他懊恼自己瞻前顾后而维持缄默的过去,如果早知道与他心意相通将收获如此强烈的满足,他怎么舍得这样浪费光阴。但没关系,他一切沉寂的思念从未停止在晦暗的角落里堆叠,一点一滴汇聚成冰凉而巍峨的雪山,当他朝思暮想的恋人终于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一伸手,一攀爬,便立刻奔涌着崩塌,将他彻底掩埋。没有挣脱的可能了,就像现在,他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承接他全部的情感。
他最后还是捞回了一点神志,在兰殊急不可耐地拉扯他的皮带时竭力克制汹涌的情潮,轻按住他焦躁的手。
“这儿条件不好。”江遇哑声说。
房间实在简陋,空调半转不转,送不进凉风,老旧的家具在海岸高温的蒸烤下肆意散发霉味。床也硬,被子也糙,稍一侧身就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响动。
怎么能这样慢待他的小少爷。
“啧,”兰殊一把扯开那只阻挠的手,他此刻压根没空跟江遇讲什么道理,表什么爱意,他只想把眼前这人扒拉干净,然后跟他胡搞。
但仍有一件事是他急需与江遇确认的,兰殊从满身满脑的热浪里拨出一条半清不明的道:“我们谁睡谁?”而后又在江遇愣神的功夫里心一横手一挥,“哎呀你睡我吧,来来来,赶紧,啧,你能不能自己脱衣服,或者你脱我的也行,这样快点儿。”一边说,一边对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与喉结咽口水。他愈发焦躁,手上的动作匆忙而杂乱,于是皮带扣仿佛化作无解的死结,怎么都打不开。兰殊心烦意乱,埋头将全部精力用作与之斗争。然后他的双颊被一双手托住抬起,他皱眉,不耐于被再次打断,双眸直愣地撞进江遇深不见底的眼里。
“你想好了?”江遇的声音低进他的骨头缝里,震得他浑身都颤。
欲壑难填,兰殊重重点头:“嗯。”
于是一切都变得轻易起来,难解的皮带轻易解开了,整排的衬衣扣顺从而欢脱地拨离了,还没赏够那精瘦结实的胸膛,他两眼一黑,两手一抬,身上的T恤不见,紧接着是他松紧带附着的短裤。天旋地转,他坠入那场朝思暮想的热潮。
兰殊很迷茫,他感到狂放而压抑,像在经历热带漫长潮湿的雨季,耳畔连绵着无止境般的嘎吱声响。他仿佛躺在灼热的铁轨上,又似乎坠入虚浮的云层里。
痛感原来是另一种满足,以至于当它逐渐减弱,逐渐被纯粹的欢愉取代,他竟还有些意犹未尽。而后被再次席卷的热浪推入新一轮沉迷。
他放声大叫,放声说爱,生理与心理的潮席卷而来,不说不行,他要说,每说一次,他的恋人就会更激动一分,他们的纠缠就会更热烈一分,他爱死他了。
他果然干什么都行。
这是兰殊被淹没在漫天的白光之中,飘荡在战栗的神魂里,迷蒙间迸发的唯一感想。
他没有放空太久,江遇扶着他去浴室冲洗。兰殊已没了半分力气,于是整个人理所当然地挂在江遇身上,将后续一应动作尽数交予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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