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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河蚌（第1页）

这次元旦假，我们回到老家时，老父亲在河床上打着号子。

我们循声奔到河边，他正脱掉棉袄，赤着双脚，担着簸箕在河底挖取淤泥———用来给土地增肥，同时给河床清淤。他见着我们，手脚没歇，只是朝我们呵呵地笑了几声说:“今天抓紧把河泥挖好，地里庄稼有了肥，来年可以捉些鱼秧子养大鱼。你们别在河边吹西北风，还是回家暖和。”

孩子哪里肯听，干脆下了河床，在河岸边玩起了水，我也陪她跳进河床。

“爷爷，河里的鱼呢?”

“养在家里的水缸里，留给你回来煨汤喝呢!”

“快看，那里有大贝壳!”孩子手指着河底软泥里的一只河蚌叫道。

“那是蚌歪!”老人笑着说。

“是鹬蚌相争的河蚌，对吗?太好了，我们来找吧?”

“好呀，你回去拿两把小铁锹来吧?”我心里想着，没有打水捕鱼，挖挖河蚌也是好玩的，免得孩子窝在房间里看电视伤眼睛。

“奶奶，拿小铁锹!要两个啊!”小家伙一路小跑，一路喊着。

等她火速拿来铁锹，我们就开始在河边巡逻开来。河床尽管水位很浅，但淤泥还是潮湿的。

还没挖到一个河蚌，奶奶就在岸上喊:“快回来换鞋子!别把皮鞋弄脏了，河泥粘在上面不好洗的。”

我也催孩子上岸换下鞋子，她哪里肯听?只见她猫着腰，瞪大眼，左手拎着竹篮子，通红的右手握紧小铁锹，在河床上扫荡开来。那个认真劲，看来今天不少河蚌会被她从冬眠中唤醒了。

爷爷笑呵呵地看着我们，问孙女:“你知道河蚌躲在哪里呢?”

“知道，只要有洞的地方，河蚌就安稳地窝在下面。”

“你知道那洞有什么作用吗?”爷爷想要考考她。

“傻瓜，这还不知道啊，是河蚌留着呼吸的洞啊!”在她的细心寻找下，一个个河蚌被她挖出了淤泥，她大呼小叫着，显得自己很有能耐的样子。我在她身后充当起随从来。

在靠河岸河泥干得发白的地方，虽然也挖出了河蚌，但蚌壳已经暗黑了，河蚌的肉身已经不见了，成了空空的壳。她一脸疑惑地望着我，这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它有两片护甲，但不能离开水，离水久了就被渴死了，肉身也就腐烂了。”我这样分析道。

“那为什么还有很多蚌在河底活了下来呢?”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想，这与它冬眠选择的地点有关系。有的河蚌冬眠的时候就选在河床的高位，等到了一定的低温冬眠之后，随着河水水位的下移，它就不能再移动了，只能活活渴死了。

“哦，明白了，河蚌的脚在冬眠后就不好走了。看来要想保命，最好还是勤快点，趁有水的时候，往河底走，在河底冬眠才是明智的啊!”真是机灵的娃，还能悟出道理呢!看来今天的鞋没白脏，挖蚌歪还挖出了感悟。

不消半个小时的工夫，我们就挖到了四五十个大大小小的蚌歪。

“我们不需要这么多吧?”孩子以征询的目光看着我。

“把大的留着烧两碗汤犒劳爷爷一下就行了!”我们挑选了十来个个儿大的装进竹篮里，把小的扔到淤泥深处，我们两个抬着竹篮“哎哟哎哟”地上了岸，放下篮子，回望河床上留下的两串一大一小的脚印，像给河床挂上了两副项链。

回到家里，孩子余兴未尽，拉着我在井边打水，她则用刷子把河蚌一个一个刷洗得光洁发亮。

其实在我看来，冬天在干河里挖蚌歪实在算不上是好玩的游戏，要是在夏天的河里摸蚌歪，那才叫惊险刺激呢!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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