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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淫女闹皇宫（第1页）

杨震双手颤抖着使劲按住朱冲：“你不要冲动，这样非但杀不了奸佞，连你也要被治罪。”

杨伦、虞放、高舒一个个悲愤交加，眼含泪水，但都死死拦住朱冲。

杨震急着觐见安帝，可樊丰说皇上已就寝。原来，这时安帝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寝殿闭目打坐，口中念念有词。

几天后，长乐宫崇德殿上，安帝威严地坐在龙椅上，殿下文武百官个个战战兢兢，群臣在惊恐中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帝手一抬：“众卿平身。”

文武百官呼着“谢万岁”，纷纷站起。

杨震因病没有上朝。

樊丰手持诏书，用尖厉刺耳的娘娘腔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拜耿宝将军为护国大将军。钦此！”

耿宝跪伏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声音颤抖着说：“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通过“玉玺被盗”一案，邓氏家族从此灰飞烟灭了。散朝后，樊闰约上耿宝、谢恽还有王圣一同来到樊府，大摆筵席，共同举樽，庆祝耿宝荣升大将军。樊闰敬给王圣说：“尊敬的嬷嬷，你为朝廷铲除谋逆之臣立下了汗马功劳，以后你就是当今太后，王太后！”

王圣因为铲除“邓氏一党”有功，安帝一次就赏赐黄金一百斤、锦缎两百匹。

樊府，一个个把酒当歌，一阵接一阵刺耳的笑声划破夜空。

一阵幽怨的埙声随着夜风飘飘荡荡，时断时续。

袁贵不禁哆嗦了一下，手上的水杯险些掉在地上。

洛阳城西的长亭下，杨震木然地伫立在那里。

在樊氏兄弟和王圣等人的怂恿下，安帝借着“邓骘谋逆”一案，将邓氏株连九族，展开了对邓氏宗族及其亲信的大清洗。曾在大汉朝廷二十余载，创造出一代盛世的邓氏家族，不复存在了。看到这一切，杨震忧心如焚。

明后早逝，贤良被害，杨震顿时失去了坚强的后盾和支持。邓氏被灭之后，杨震已成了支撑大汉天下的擎天一柱。

他看着北面滔滔奔流的黄河水，禁不住老泪纵横。他仰望天空，悲愤长叹：“大将军啊，杨震无能，对不住你啊！此后国有危难，杨震该去问谁啊？

奸佞当道，江山难保啊！苍天啊，谁还能拯救大汉呀——”

杨震在痛苦中，去看望请教他的恩师。这时，桓郁已经卧床不起。杨震一看情形，无法开口提请教的事。但是，宫中发生的事情，桓郁已经有耳闻，又见杨震虽然装着无事，但掩饰不住一脸愁容，就知道杨震眼前遇到的困境。他问杨震是否忧愁宫中的事情，杨震点了点头。

桓郁挣扎着说：“关键是要找到樊闰一伙的犯罪证据，才能把这帮奸佞铲除掉。还有，为师提醒你，也一定要注意樊丰这个宦官，没有他在朝中周旋，樊闰不会爬得那么快，这么短时间，就得到皇上信任。我的那个得意门生和帝，当年就是利用郑众一帮宦官铲除窦氏一党的。只是到后来，和帝、邓皇后一直对郑众这帮宦官管得非常严，没有让他们形成气候，对朝廷产生威胁。”

至此，大汉王朝结束了最后的盛世，并没有像邓太后所期望的那样，在举国同庆的大典上，改年号为“永宁”，而变得“永远安宁”，而是朝政急转直下，日益衰败。

安帝为庆祝自己亲政，在长乐宫举办了一次盛大朝宴，招待文武百官。宴会上，他还邀请了西域各国、高句丽、南洋各属国的使节出席。可是，在安排宴会座位时，把樊闰安排在了紧挨杨震的位置上。杨震入席一看，怒火中烧，碍于有各国使节在场，他没有爆发出来。等宴会开始，刚举了一次酒樽，杨震找了个借口，窝着一肚子火中途退场了，让安帝很没面子，使得一场盛大的朝宴不欢而散。

安帝下午批阅了许多奏章，在批奏折时，脑子想到头天举行朝宴时，太傅杨震提前退场，心里还在生气，便起身到御花园里散步。后来又来到长乐宫的大殿上，独自一个人走来走去，让樊丰和侍卫老远站着。

安帝看着大殿之上那张龙椅，回想着往日与他并排而坐的邓太后根本没有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这么多年，他坐在大殿上，其实就是个傀儡，就是一个木偶，太后才是那个提线的人。

尽管安帝对于邓骘是否怀有谋逆之心还存有疑虑，但是，积压在他心头十多年的不满和怨愤，却已随着邓氏家族的灭亡而释怀。铲除了邓氏外戚的势力，安帝心情豁然开朗，做了近二十年的皇帝，到如今，才真正有了君临天下的感受。

这时，安帝把站在宫外的樊丰叫过来。

安帝问：“樊常侍，朕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如何才能治理好国家？”

樊丰俯下身子说：“回皇上，依照祖宗之法，我们宦官中的中常侍是不得参政议政的，只有尚方令才有资格。再说，皇上有太傅杨大人。”

安帝说：“杨太傅现在不在跟前。再说，杨太傅的政见虽然都是治国良策，但很难被人接受。樊公公也算是三朝常侍了吧？听得多，也见得多，一定有自己的见解。今朕免你无罪，你如实说吧！”

樊丰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伏身说：“奴才也是浅见。以奴才之见，治国的良策应为：在政治上要像孝文帝那样，无为而治；经济上实行重徭厚赋，从而使朝廷富裕。”

安帝说：“那朕作为大汉天子，在治理国家上的指导思想应是什么？”

樊丰说：“在思想上，奴才主张，皇上应学习道家清净无为的黄老学说。”

安帝说：“这显然与太后在世时，太傅给太后和朕讲学时讲的儒家思想背道而驰。”

樊丰说：“不错，这些主张和思想，与太后时代的主张和思想是背道而驰的。但是，皇上忘了，现在是皇上亲政的时代，皇上应该有自己的治国方略和国策。”

安帝如梦初醒，笑了：“樊常侍有新见。”

樊丰见安帝对自己的主张感兴趣，上套了，就来了劲，于是讨好地继续说：“真正有作为的君王，并不见得是勤政的君王，而是那些坐皇宫而掌天下的君王，是那些只动脑、动口而不动手的君王，是那些不光会理政而且会享受的君王。就以皇上来说吧，完全用不着上朝、理政、御览奏章，而只要用好一两个可靠大臣就行，放手由他们去干。无为，实际上就是有为；不理政，实际就是在理政。现在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皇上以后，要么拜拜老道子，要么欣赏欣赏歌舞，要么让宫中美女陪陪，要过神仙过的日子。皇上首先要的是康泰的身体，要的是愉悦的心情啊。你说秦始皇了不起吧？算是了不起。但是，他一方面到东海寻求长生不老方，一方面却在辛辛苦苦地调动千万民夫修造长城，最后还不是劳死在从东海回来的半路上？你说这样的君王当得怎么样？再说先帝和帝，是明君吗？是明君，但他太辛苦了，享年才二十七岁。有人称太后是个勤奋的太后，但是享年仅四十岁。那么，作为一代君王，没有一个康泰的身体、愉悦的心情，有再好的治国想法，又有什么用呢？”

安帝笑了笑：“樊常侍的见解新鲜。那后宫的那些宫女，早都是老宫女了，无法让朕的心情愉悦。”

樊丰说：“皇上可以在全天下广选宫女，这是上天赋予皇上这个天子的权力，谁都无权干涉呀！”

安帝微笑，因为这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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