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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物是人非（第1页）

话说齐九妹作别神医和单芳，独自摸黑朝着齐家镇而去。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于天亮时分赶到了齐家镇，然后径直去了齐家大院。此时，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天边铺满云彩。在清晨的阳光中，齐家大院却静悄悄的。如果是从前，此时的齐家大院应该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屋顶上必定是炊烟袅袅，阿东和阿文一定从河边挑着水一前一后行走在从河边到齐府的路上。而周妈则带着几个婆子媳妇在后院烧火做饭。父亲则坐在上房里听管家汇报。母亲应该是去了后厨察看。而九妹刚醒来，伸着懒腰。然而，眼前的齐家大院一片萧条。

九妹来到院门口。只见院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封条的上半部分已经被风吹开了，在微风中瑟瑟发抖。门口台阶的缝隙里，几根杂草倔强地冒出头。九妹将封条撕得粉碎，然后向屋角扔去。纸屑在空中飞着，慢慢落到了地上。九妹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敢相信。院子里一片狼藉，一点生气也没有，往日摆放整齐的家具都散了架，或东倒西歪，或损毁不堪。中堂的神龛倒立着斜靠在墙根，两个大瓷花瓶碎了一地，一把算盘只剩下骨架，珠子滚得到处都是。两个盆景倒在地上，盆内的小松树已经枯萎，像极了两个卧病多日的朋友，似乎在用哀怨而又绝望的眼神看着九妹。九妹走进上房，这里是父亲和母亲的起居之处。屋里的东西被翻得底朝天，箱子、柜子都被打开了。九妹黯然神伤，顿觉头昏眼花，差一点栽倒在地。她扶着柱子，让自己的心绪稍作平静，然后来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也凌乱不堪，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当年胡一刀送给她的那把玉石做的梳子掉在地上。她捡起梳子看了看，梳子的齿已经断了几根，上面也落了灰。她把梳子紧紧攥在手里，但只那么一会儿，她就狠狠地将梳子摔在了地上，梳子断成了两截。胡一刀在她心里已经死了，要这梳子又有何用？如果当初他能及时出手相救，或许也不至于弄成今日这般模样。她走到梳妆台前，上面也落了一层灰，梳妆镜已经破损。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镜中的她就像一个乞丐或者疯子一样，身上的衣服已有多日未换洗了，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她头发凌乱，脸上像涂了一层灰，黑乎乎的，眼睛血红……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还是齐家大小姐吗？曾经的齐家大小姐哪里去了？镜子里面这个人是谁？她不能再看自己了。“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九妹晕了过去。

九妹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她睁开眼，仿佛睡了很久，又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踉踉跄跄地向院外走去。她走上大街，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到她，但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她。“这不是齐家小姐吗？”一个小贩大声说道。听小贩这么一说，很多人便围了过来。

“哟，真是齐家小姐，怎么落到如此田地了？”

“她家遭了大难，齐老爷和夫人都死了，齐家被抄了家，唉，惨啊！”

“以前那么风光的齐家，也有今日啊，当初我因为在他们家门口摆摊，差点没被他们家的狗腿子打死，也是活该，这就是报应！”

“嗯，听说他们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嚣张得很，连官府都不怕。”

……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有替齐家鸣冤叫屈的，有骂齐家罪有应得的，有看热闹幸灾乐祸的，不一而足。九妹心里无限悲伤，现在又要被人羞辱、被人嘲笑，她只觉得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忍无可忍了，大喊一声。众人见她这般，感觉她已经疯了，便四下散开了。

九妹感觉饥肠辘辘，一摸兜里，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一转眼，便看见旁边包子铺的王老七正在吆喝：“卖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又松又软的包子，快来买！”九妹实在太饿了，她许久没吃过这样的包子了。见到又白又大的包子，口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无法控制自己。她跑上前去，不等王老七反应过来，就从蒸笼里面拿了两个包子，转身就跑。她一边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真好吃啊，真香啊！感觉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了。见有人抢了自家的包子，王老七哪里肯善罢甘休，提着菜刀便追了上来。王老七边追边喊：“抓贼啊，快抓贼啊！”九妹吃了包子，渐渐有了力气，奔跑速度明显也快起来了。但王老七人高马大，又身强体壮，跑起来如风一般。眼看着九妹就要被王老七追上，王老七举起菜刀，大声喝道：“再不给老子站住，我的菜刀就砍人了！”说着，王老七便向九妹砍来。王老七的菜刀砍了下去，却感觉菜刀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样，硬是从他的手里被扯走了。王老七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只见一人身高七尺，使一条长鞭，将他的刀缠住。来人正是萧天。

“店家，你因何事追杀这姑娘？”萧天问道。

“她偷吃了我的包子，不给钱就跑！”王老七很不服气地说。他说话的时候，双手抱在胸前，头向一边歪着，两眼看着天，嘴巴斜斜的，像被人从下面扯着他的嘴角一样。“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阻止我？”

“她欠你多少钱？”萧天问道。

“两个铜板！”王老七伸出两个指头比画着。

萧天从兜里掏出两个铜板，扔给了王老七，王老七没接住，铜板掉在了地上。他急忙俯下身去拾铜板，然后背着手回店去了。

九妹只顾着逃跑，却不知刚刚险些丧命。忽然听见后面有人说话，而且声音特别熟悉。她仔细一回想，怎么那么像大哥的声音？她回过头来一看，居然真是大哥！她已顾不得体面了，向着萧天冲过来：“大哥……”

一语未完，便又晕倒了。萧天听见有人叫大哥，抬眼一看，便认出是九妹。“九妹！”萧天又惊又喜，急忙上前，抱起九妹。萧天心想，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九妹为什么只身一人来到齐家镇呢？

单芳呢，会不会遭遇了不测？难道神医和胡一刀没有找到他们？一个个疑问在萧天的脑海中盘旋。他抱着九妹，走进了一家药铺。萧天把九妹放在一张床上，对大夫说：“老先生，赶紧帮忙看看！”大夫走过来为九妹号脉。少顷，大夫说：“客官不必担心，她是因过度疲劳所致，并无大碍，只需稍作休息即可。我开几味中药调理调理，不足三日，即可恢复元气。”萧天对大夫甚是感激，连连鞠躬作揖。大夫在九妹的太阳穴处各插了一根银针，很快，九妹便醒了过来。

萧天见九妹醒来，用手抚摸着九妹的头发：“九妹啊，你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九妹看见萧天，像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终于见到自己的父母一样，激动、伤心、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任凭萧天如何安抚，九妹只顾哭泣。这时，大夫端来了一碗药汤，说：“给她服下吧！”萧天接过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九妹。

“这位壮士，我不得不说你几句。”大夫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作为丈夫，应该照顾好自己的女人，怎么让自己的女人弄成这般模样呢？幸好你送来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萧天正欲分辩，但他又觉分辩无意义，就让大夫说去吧。只要九妹能快快好起来。喝了药，九妹平静下来，慢慢地睡着了。听着九妹均匀的呼吸声，萧天总算是放心了些。他决定出去弄些吃的，顺便想办法给九妹弄一身衣服来。不多时，萧天便回来了。大夫在门口站着。“她可好些没？”萧天问。大夫点点头：“还在睡呢。”萧天轻脚轻手走进去。阳光从窗户照进屋里，屋里亮堂堂的。九妹呼呼地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九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了。她慢慢坐了起来，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脏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新衣。再一看，萧天却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盹。

“萧天，你对我做了什么？”九妹大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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