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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说好不让你跟着我出来,最后却又被派出来,你夫人大概是埋怨我的吧。”苻明裕坐在营帐里的虎皮榻上,看着旁边正瞅着地图一言不发的沈清梧,神情晦涩难明。
沈清梧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两下,回头才对苻明裕说道,“埋怨那是肯定要埋怨的,不过总归这次不是怀孕了把她扔下,我没那么担心了。”
“我听元枫说,你们家冉姐儿是个爱哭闹的性子,你出来的这阵子把你夫人给折腾的够呛。连带着元枫一从你们府里出来,感觉耳边都是冉姐儿的哭声。”
看起来苻明裕人不在上京城,但是对于上京城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沈清梧倒也不在意这些,沉声道,“爱哭就爱哭吧,等到长大了就好了。公主一家已经顺利回到上京城,这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冬了,到时候天寒地冻,咱们行动起来不太方便。”
“至多三天,咱们就可以出发了。腊月初八是元枫的生辰,我打算回去陪元枫。”苻明裕说起来信心满满,话题不声不响的就转移开了,“这次回去你看皇姐和驸马之间怎么样了?”
“驸马从回京那日开始就没回过公主府,一直都是在驿馆和北海国的人在一起。公主除了头一日回了一趟公主府,随口就带着孩子进宫住了,现下公主府倒是空了。”
“看起来这夫妻俩的关系算是彻底僵掉了,其实若我是驸马,当初废了那么大的心力娶到公主为自己的王位作保,这会儿好容易回去了,眼看着王位唾手可得,就该更好好待皇姐才是,只要保住命总归就什么都好说。”
沈清梧轻哼一声,“许是因为公主这么多年豢养男宠不把他放在眼里,日子久了他自己也就忘了当初的本意了。你既说三天后要发兵,咱们也别废话了,早点把队伍整理好了才是。北海国虽然不过弹丸之地,但是民众骁勇善战,咱们切莫轻敌才是。”
上京城每年进了九月天气就开始转冷,小沈府传统是一进秋日就要给府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赶制一套冬衣,这是沈清梧从生母那里学来的,从他立府那年开始就一直遵行不悖。这一年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却有一点不一样,一直在大厨房伺候的葛玉和她一家得了两套冬衣,而一直跟她一起伺候的林二家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大厨房一直都是个油水多的地方,葛玉这些年明里暗里给自家谋得实惠也不少,这在大厨房里司空见惯,数目不多郭嬅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可是这一次的冬衣是人人都该有的,林二家的见自家没有葛玉那边却有两套,早就不服气的她当即就闹开了。
明熹堂那边派人过来的时候,林二家的和葛玉已经在大厨房里打了一圈,新送来的菜蔬和肉蛋被扔了一地,葛玉脸上已经挂彩了,林二家的正叉着腰破口大骂。
“你让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凭什么你们就占了我们家今年的赏赐。你不过是先头夫人留下来的侍女罢了,比起我们这些出身正经的差了多少。想占着我的赏赐,你也配?!”
林二家的没念过什么书,骂起人来半点不落下风。葛玉到底是跟着宋敏桃一起出来的,骂人也算不上伶俐,只是站在那儿,嘴里只有一句话,“这是夫人给下来的赏赐,单子上写着我有多少我就拿多少,夫人不给我也没什么好没脸的!”
生完孩子刚休养完的佩月一进屋就听见了葛玉这句话,心里不免要为葛玉击节称叹,难怪能在自家姑娘手下过这么些年,脑子总还是清醒的。
见佩月近来,旁边有跟林二家的相熟的婆子赶紧示意她闭嘴,林二家的转头看见佩月来了,登时就把嘴给闭上了。
天老爷,这种事怎么还把佩月给惊动过来了。若是刘妈妈过来,林二家的也许还能卖卖老脸,毕竟都是一起伺候过来这么多年的。可是佩月却不同,她是郭嬅语的陪嫁,当内院管事来培养的,心里又只有一个郭嬅语,不给林二家的脸面也是正常的。
“葛玉嫂子,这儿怎么了?”佩月站在厨房里也不多话,只冷声看着葛玉说道。
林二家的唯恐葛玉乱说,上前一步就想先开口,却被佩月硬生生的给挡了回去,“林嫂子不用着急,我问完葛玉嫂子自然就来问你了。况且你们都是大厨房的,葛玉嫂子是管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占先了?”这一席话下来,倒把林二家的给闹了个没脸。
“我也不知道作甚得罪了林嫂子,就是今日按规矩去领了我们一家子的赏赐,发现比往年多了一倍。但是负责分发东西的管事说让我只管拿着不要多话我也就拿了,过一会儿这林嫂子就过来骂人了,说是我占了他们家的东西,还把大厨房的东西给砸了,这后院淑姨娘的午膳还有哥姐儿下午的点心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佩月听完葛玉所说,看向林二家的目光有些不善,“缺了这套冬衣,二嫂子家今年就过不下去了?”
这话一下子把林二家的将在那里,弄得她面红耳赤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佩月也没细听,而是当着看热闹那些人的面朗声道,“夫人说了,每年发冬衣是给府里忠心不二的那些人的,是念着他们一年到头当差辛苦了才有的,葛玉嫂子这几年忙活大厨房忙活的不行,夫人就亲口说多给一辈。怎么二嫂子连夫人的决定都要管了?”
佩月这番话登时让旁人炸了锅,夫人这话意思很明确,冬衣是赏给安心当差的下人的,葛玉因为当差忠心所以要重赏,那什么也没得到的林二家的,岂不就是因为不忠心所以才什么都没有的?
林二家的站在那里,一下子就能感觉到周围人投射过来的带着怀疑与不善的目光,她缩了缩身子,不敢回应佩月的话。她可是怕极了,佩月下一句话就是带人去她们的屋子翻上一圈,她那天拿回来的两张银票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呢!
不过佩月接下来说出的话也足够让她烦心,“从今儿起二嫂子先回去歇一阵子静静心,等到什么时候心静下来了再回来当差吧!”佩月扫了一眼屋里人,又看了一眼葛玉,“葛玉嫂子,辛苦你了自己选个人来帮衬你了!”
这可是给了葛玉极大地脸面,葛玉喜得连声称谢不迭,佩月看了看葛玉脸上的伤痕,又说道,“夫人哪儿有治伤的药膏,一会儿我送过来给你,脸上别留疤!”
这下子众人也都看出来了,夫人这是有心要给葛玉立威,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都打了个哈哈找了由头离开了大厨房。
处理完葛玉的事情,佩月匆匆忙忙的往回走,刚进明熹堂就见点朱她们几个都站在正房外面撇嘴,见佩月回来就凑了过来,在佩月耳边低声道,“夫人娘家那边来人了。”
“是大姑娘那边?”见点朱点头,佩月不仅有些头疼。这阵子郭华舒趁着沈清梧不在府中又开始往小沈府跑,言称李氏身子不适,病重想念女儿想让郭嬅语回去看看。
初时郭嬅语也没推辞,把郭华舒劝走了就直接去了郭府说要探望病重的亲娘,倒把郭少夫人给弄了个蒙。
虽说李氏现在有些神叨,但怎么说也算不上病重,况且这种事哪有让出嫁的大姑子去通知另外一个小姑子的,要是这样了又把郭家的面子往哪儿放?为了防止郭嬅语不放心,姑嫂两个还真的去看了一眼李氏,确定李氏一切正常。
可饶是骗了郭嬅语被揭穿,郭华舒仍旧半点不觉得尴尬,这一阵子更是隔三差五的往郭嬅语这儿跑,每次都把侍女赶出来,也不知道姐妹俩说了什么。更为尴尬的是,冉姐儿和曜哥儿都粘人,白日里经常离不得郭嬅语。郭华舒每来一趟,都得把这两个孩子给折腾哭。
“你们又被撵出来了?”佩月看了一眼点朱还有服侍在外面站着的郭华舒,悄声问了一句。看点朱她们撇嘴,她在点朱耳边说了两句话,不多时就见点朱把那几个侍女给拉到了厢房去说话了。
等到人走了,佩月走到窗下悄无声息的蹲了下来,正好可以听见里面郭嬅语姐妹俩的谈话。
郭华舒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是在求郭嬅语什么,只听见郭嬅语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姐姐与其这么来求我,莫不如自己去跟姐夫好好说说才是,我这个小姨子怎么好插手呢!”
佩月不由惊诧,怎么还车上郭华舒的夫君了,又竖起耳朵努力听着里面的话,听着郭嬅语哭了半晌,突然冒出来一句,“如今你的诰命之位比我婆婆还高,要不你去劝劝我婆婆,这样也好劝你姐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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