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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淑兰依依不舍的送别了自己的爹娘,又回房哄着烟姐儿睡下了,这才让金燕去大厨房悄无声息的把葛玉给请了过来。
“绿水真的进明熹堂了?”淑兰摒退旁人,又派了金燕在房门口收着,这才一边跟葛玉说话,一边将一个小荷包塞进葛玉的手里。
葛玉也没掂量荷包分量,只是压低了声音对淑兰说道,“姨娘就放心吧,那个小妖精已经进了小厨房伺候,已经见过刘长寿家的了,不过就是刚去,只是让她负责每天摘摘菜什么的。奴婢只是不太明白,既然那个小妖精有不良之心,姨娘还把她派到小厨房去,难道是要给夫人添堵不成?”
淑兰闻言连忙摆摆手,“我这点本事哪儿配得上给夫人添堵啊,只怕这点小伎俩夫人跟前都不够看的。我就是想着,这么个人放在大厨房终归不是事,哪天万一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来,败坏了老爷的名声再连累了你怎么办?”
葛玉闻言不由红了眼睛,“姨娘总是这么念旧,奴婢知道姨娘的这份心意的。”
“先头宋夫人嫁进来那会儿,要是没有你照顾我和烟姐儿娘俩,我们母女两个到现在还不知道有命没有。”一想到檀姐儿刚出生那会儿的境况,淑兰不由也有了三分哽咽,“我不过是国公夫人给老爷使得绊子,最后受磋磨的却是我的烟姐儿。”
那时候宋敏桃刚嫁进小沈府,面对挺着大肚子站在自己跟前的淑兰是怎么都看不惯的。她在娘家又是被宠惯得,自然不会对淑兰有什么好脸色好待遇。沈清梧那时候又是丝毫不管府里的事情的,烟姐儿刚生下来那会儿连个奶娘都没人给请,喂奶什么的都要淑兰自己来,最后还是葛玉看不下去劝了两句,才让宋敏桃松口请了奶娘过来。
可就算是这样,宋敏桃也没放过这对母女。秋双身为她的侍女,在宋敏桃若有似无的暗示之下,她没少上门来挤兑淑兰,以致于那会阖府上下都对淑兰母女格外的不友好。一想到那时候的日子,淑兰还觉得浑身发寒。
葛玉也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掌不住叹了口气,“秋双她真的是过了,烟姐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骨肉。后来桂兰有了孩子,老爷一是烦心二是担心我家姑娘再使出什么手段来,才把你们送到国公府的。可惜后来桂兰也蠢,居然投靠了国公夫人。”
“蠢不蠢的,老爷和夫人到底把檀姐儿当成命根子一样在宠着,桂兰被放出去又找了门亲事。罢了,我也不想那么多,守着我的烟姐儿过好了日子就是了。这番我让你怂恿绿水,也是想让这府里那些人看看,我们这些姨娘没那么好做的。”
葛玉连连颔首,“姨娘有了烟姐儿还好说,其余那几位不就是守活寡嘛。老爷待夫人那是怎样一份心,夫人又是何等的手段,偏生他们看老爷容貌俊美又待夫人温和,一个个的就活泛了心。”
淑兰闻言不由冷笑,“这起子人都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去年中秋那会儿明熹堂赶了一批人出来的事你知道吧,你可知那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明熹堂里有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绿水若是要折腾就让她去小厨房折腾吧,别在这儿给你添堵了。”
“我原本还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多亏姨娘您提醒了。我在这府里立足不易,要是被这么个小妖精给坑了,我可是吃亏吃大了。秋双被拖出去那时候的样子,我心里还打鼓呢!夫人和老爷下手,那可是半点都不犹豫的。”
淑兰点点头,拉着葛玉的手低声道,“你也不必心里愧疚,那个小丫头要是心里没那么多想头,就算你给她再多机会她也不会做什么。你看咱们不过是给了她小小的一个机会,她就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了,你就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葛玉闻言连连称是,又和淑兰说了半天的话才离开淑兰的院子。此时府中各处已经歇下了,府里的灯也只剩下少数的几处。所幸葛玉对路线还有所了解,一路摸黑走过去还不至于找不到路。
她走过花园的时候,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两个人影,她心生疑窦连忙躲在了一旁,却恰好把这些话听了进去。
这两个人的声音她一下就听了出来,一个是玉香另外一个就是今天刚去了小厨房的绿水。此时树丛后面玉香拉着绿水的手正在质问,“我跟你说的事你怎么转头就去跟夫人说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又怎么在杜姨娘面前立足!”
“好妹妹,你不用担心这些事。”绿水心里想着甚美,反正只要自己前途好了,管玉香作甚,可是语气里还是极尽安慰,“我不过就是挪动挪动地方,秋双又已经被罚了,谁还能想到咱们俩的头上。若是杜姨娘这会被打发了,你就可以重新分地方了。”
平常绿水在葛玉面前永远都是那种说话柔弱,话也不多的人,看起来格外忠厚老实。要不是葛玉有一次听见了她和玉香说话的样子,她也没办法相信看着老实本分的绿水有一张利嘴。玉香倒是个蠢人了,白长了那么漂亮的脸蛋,居然被绿水糊弄的三言两语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葛玉听了一会儿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里,不过她到底是心善,在淑兰面前说了几句话。淑兰也就去跟郭嬅语说了一声,将玉香要到了自己身边。
杜姨娘无儿无女又无宠,自然是不如在淑兰身边的伺候的好。玉香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只是一心伺候淑兰罢了,这些到都是后话了。
且说绿水被调进小厨房之后自然是心满意足,想着终于有机会可以接近沈清梧,却没想到小厨房的规矩要比大厨房多的多。
她被调来的第一天就被刘长寿家的叫过去疾言厉色的教训了一顿,刘长寿家的是刘妈妈的大儿媳妇,平日里举止也随了婆母的那份严厉,又刻意是要提点绿水,自然是更凶了。
“这小厨房可不比别的地方,老爷夫人还有二姑娘和两位哥儿用膳都是出自小厨房的!这便罢了,府里来了贵客历来也是由小厨房负责的,你若是有半点不仔细,仔细揭了你的皮!”
刘长寿家的声色俱厉,绿水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心里寻思着不过是个管厨房的管事妈妈,也用得着这么严厉吗?到底是没把这事放在眼里。
结果没过七日她就知道,刘长寿家的说的那些话还真不是瞎说。小厨房的规矩真的比大厨房要麻烦许多,光摘菜这道工序就比大厨房要繁琐,她第一遍是负责将泥点子还有坏了烂了的地方处理干净,过后还有另外一个人负责把没用的地方去掉并洗干净。
而且多数时候不是刘长寿家的就是她派过来的人,还会检查她们洗好的菜干不干净。若是收拾的不干净是可以直接上手惩罚的,所幸绿水虽然怀揣着各种想法,但是当差还算认真,至少没有被刘长寿家的挑出什么毛病来。
只是她想着利用自己的厨艺崭露头角的想法却始终无法实现,小厨房里界限分明,她一个洗菜的别说亲自去做菜了,连灶台她都摸不到。
不过绿水也算是个有心之人,在小厨房几日就发现了一点空隙。如今昭哥儿已经一岁多,正是在断奶的年纪,但是素日吃的东西也和哥姐不同,但是现有的那几个厨娘做的吃的昭哥儿都不是很喜欢。才三四天的功夫,绿水就听刘长寿家的念叨昭哥儿不爱吃东西可怎么是好。
不光是刘长寿家的发愁,郭嬅语也为此愁的不行。昭哥儿早产身子不好,开始就连吃奶都要吐奶,最后换了两三个奶娘才找到合适的。好不容易现在要断奶了,却又是个嘴刁的,以前做给檀姐儿和明哥儿的吃的在他这儿完全都通不过。
以至于沈清梧现在每天回到明熹堂,问的第一句话都是昭哥儿今天吃东西吃的怎么样?得到的只有郭嬅语无奈的摇头,对于小厨房端上来的东西,昭哥儿撑死吃不过三口,要是再试着喂两口就眉头一皱哭嚎起来了。
这么坚持到了元宵,一日刘长寿家的献宝似的端来一盏奶羹还有细软的面条,说是小厨房那边有人新想出来的法子,没想到这么一试昭哥儿还真的喜欢吃。
而一直在小厨房里等待着机会的绿水好容易盼着刘长寿家的回来,看着刘长寿家的站在她跟前,难得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你今日做的东西不错,夫人让你去明熹堂领赏呢!”
等到绿水被带着进了正房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这么兵行险着的一举到底是有多重要。且看这明熹堂的不止,就知道小沈府到底有多富贵。
而等到看见坐在这儿抱着昭哥儿不停哄着的沈清梧,绿水的心都被撩拨的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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