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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热烈地讨论着村中的琐事,突然,荷花急急忙忙地给芦根送饭来了。她脚步匆匆,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关心。当她看到草地上蹲坐着一个穿着湿漉漉衣服的妇女,正用满是疲惫却充满慈爱的眼神望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时,荷花不由得愣住了。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饭食,满脸疑惑地转向黑蛋,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妇女抱着孩子怎么会在这儿?她是从哪里来的?”
黑蛋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解释道:“她是俺和根儿从河里救上来的。听她说,她是离咱这儿十几里地的老田庵村的村民。村里最近遭了土匪抢劫,她的丈夫和一个几岁的儿子不幸被土匪打死了,现在家毁人亡,她根本回不去。”
荷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与愤怒。她着急地指着芦根和黑蛋,责备道:“你们两个傻子,怎么能让她穿着湿衣服在这里呢?还不赶快给她换件干衣服!”
芦根和黑蛋相视一笑,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他们一起说道:“这里哪有女人穿的衣服呀?咱们都是粗人,哪会想到这些。”
荷花听后更加焦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辫子,目光坚定地转向芦根:“快去草庵儿里把为你爹准备的那套干净衣服拿来。虽然大了些,但总比她现在穿的湿衣服要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芦根一脸困惑,眉头紧锁,不解地嘟囔道:“男人的衣服,女人咋会穿得呢?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儿。”荷花听后,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叫你去拿你就去拿,问那么多干啥?别啰唆了,赶紧的!”
芦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破旧的茅草庵儿里拿出一件男人的衣裳,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荷花。荷花接过衣裳,眼神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确认这黄河滩上除了他们几个人,再无他人,这才放心下来。她转头对一旁的黑蛋和芦根吩咐道:“你们俩,都给我躲到那草庵儿背后去,不准往这儿瞅一眼,俺要给这位大妹子换衣服了。”
坐在草地上的少妇,脸色苍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感激。她轻声对荷花说道:“大姐呀,这大热天的,俺其实不觉得冷,只要俺这娃儿不冻着就行了。”荷花听后,摇了摇头,一脸坚决:“那可不行,穿着湿衣裳喂奶,时间长了咋能不生病呢?你就先将就着把这干衣裳换上吧,等会儿俺回家去,再给你拿俺的干净衣裳来换上。”
说着,荷花便开始帮少妇换起了衣裳。一番忙碌后,少妇终于换上了干爽的衣裳,脸色也好了许多。荷花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向茅草庵儿那边大声喊道:“都过来吧,衣裳换好了!”
荷花对黑蛋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老弟今儿个是掐指一算,知道河里会漂来个弱女子,特意来英雄救美的吧?还是说,到这黄河滩来,藏着什么别的小心思呢?”
“哎呀,看你嫂子这话说得……”黑蛋憨厚地咧了咧嘴,双手摆得像拨浪鼓,“俺哪里有那么神通广大,能预知河里会漂来个啥人呀!俺不过是心血来潮,来河边儿随便转悠转悠,心里头还琢磨着怎么给牛哥接风洗尘,盼着他早日平安归来呢!”
荷花一听,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嘿,你这心思跟嫂子不谋而合嘛!这黄河水啊,它是个神奇的所在,既能漂来柔弱的女子,说不定哪天也能漂来个壮实的汉子,你牛哥要是哪天活着漂回来了,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说罢,荷花转身对着一旁沉默不语的芦根吩咐道:“芦根啊,娘给你带来的饭菜,就先给这位刚巧遇到的姨姨垫垫肚子吧,等你黑蛋叔走了,娘再回家给你重新做一份送过来。”
黑蛋一听,故意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装作一副饿极了的模样:“俺这迎接牛哥的热情,可不能饿着肚子啊,不然哪有力气给牛哥一个大大的拥抱呢!”
荷花被他逗乐了,笑道:“你这机灵鬼,腿快得跟猎犬似的,跑回家吃饭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儿?”
黑蛋嘿嘿一笑,似乎对荷花的安排颇为满意:“嫂子真是会打算盘,那俺就不客气啦,这就开溜,回家填饱肚子去!这里的事儿嘛,就交给嫂子全权处理啦。”说完,黑蛋真的拔腿就跑,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哎哎……慢点儿慢点儿!别急别急,黑蛋!”荷花在身后大声喊道。
黑蛋无奈地停下了匆匆的脚步,转身回到芦根身边,蹲下身子,眉头紧锁,嘴里嘟囔着:“这女人一见女人,事儿就多得跟麻绳似的,解都解不开。”芦根抬头望着黑蛋,眼神里满是纯真与关切,他轻声细语地说:“叔叔,你要是真饿了,咱们就把那饭分一分,你吃一半,给那位姨姨也留一半,好不好?”
黑蛋被这孩子的懂事逗乐了,嘴角勾起一抹滑稽的笑意:“哟,小芦根,你比你娘还会安排呢!放心吧,叔心里有数,你先顾好自己那咕咕叫的肚子,别到时候饿哭了,我可不管你哦!”
这时,荷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妇面前,温柔地说:“妹子,你这喂奶的人呢,可不能饿着,不然奶水就该回去了,孩子可就遭罪了。来,将就着吃点,哪怕垫垫肚子也好。”说着,荷花伸手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她轻抚着孩子胖嘟嘟的脸蛋,嘴里不停念叨:“真是个敦实可爱的小家伙,聪明伶俐,将来定有出息。”
少妇望着眼前的饭菜,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哽咽:“大姐,我……我真的不饿,心里头乱得很,吃不下。”
荷花闻言,心头一紧,但随即又换上了温柔的笑容,耐心劝慰:“妹子,你就多少吃点吧,不为别的,也得为孩子想想。你不吃,孩子哪来的营养呢?”
少妇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姐,我不是故意不吃,是真的吃不下。”
荷花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但随即,她的脸上又绽放出了一丝喜色,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事。她轻声细语地问:“妹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田香,今年二十三岁,属兔的。”少妇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
“好名字,人如其名,长得也标致,一看就是个贤惠的好姑娘。对了,你读过书吗?”荷花的话语里充满了赞赏。
“大姐您过奖了,我只在村里跟老先生学过两年,认得几个字。”田香谦虚地回答。
荷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轻轻拍了拍田香的手背,笑道:“妹子,你先稍等片刻,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说完,她抱着孩子,一脸兴奋地走到黑蛋身边,压低声音,满脸喜悦地说:“老弟,好事儿来了!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你赶紧站起来,听嫂子细细道来。”
“俺知道嫂子你要说啥!”黑蛋仍然固执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生怕听进半个字,“你别说那些相亲的事……说了俺也不听!俺心里有数!”荷花急了,压低声音责备道:“你老弟是想打一辈子光棍儿,让爹娘操心到死是吧?人家那姑娘,多好的人品,多勤快的性子……”话未说完,黑蛋猛地立起身,“嚓”的一声,像一阵风般拔腿向村里蹿去,留下荷花一脸无奈与焦急。她望着黑蛋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嘟囔:“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怪人儿!”正懊恼间,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荷花慌忙查看,突然惊叫起来:“咦咦……孩子咋拉稀了,这可怎么是好……”
荷花甩了甩胳膊上的稀屎,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哎呀!孩子在发烧哇!”
她立即向芦根叫道:“你赶快吃几口饭,赶快回到家里,把娘床头柜里的干净衣裳拿一套来,可别忘了裤带和一双鞋袜,娘要和你这个姨姨到活菩萨那里为孩子看病。”
芦根连三赶四吃了个半饱,就撂下碗筷飞快向家里跑去。刚跑了几步就被荷花喊住了。
“钥匙……把钥匙带上。”荷花把家里的钥匙扔给芦根,芦根转身跑了起来,拿到钥匙又拔腿向村里跑去。
大约迟了吃一顿饭的工夫,芦根气喘吁吁地就把女人穿的东西抱来了,少妇田香穿戴完毕,说了些十分感谢的话,不必一一细说。
她们就急急忙忙抱着发烧的孩子来到“活菩萨”老郎中的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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