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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生死（第6页）
“你抬起头，看着我。”
我无法拒绝，只能抬起头，竭力放慢呼吸，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表演很拙劣，但我无法做得更好了。
“我是学心理学的。”语冰说，“你在害怕？”
“……”
“你的手一直在颤抖，把我的手握得很紧；你不躲避我的眼光，但是对视的时候，你一直在咬嘴唇。你在害怕？你在怕什么？”
我沉默不语。
“你之前失踪了一个星期，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采访了吗？是被人威胁了？”语冰追问道，“你不愿意告诉我，是担心我也被卷入危险？”
我只能摇头。
“算了，你现在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我只希望你可以尽快调整过来，我相信你。”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忽然开口。
“嗯？”
“你觉得我会变吗？”
这次轮到语冰愣住了。其实我本来不想问这个问题的，但这段日子，齐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他完全了解我，我却对他一无所知，我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去了解“未来的我”。
“你是指什么样的改变？”
“如果我日后遇到什么挫折、伤害，变得自私、冷漠，变成一个你、我都难以想象的坏人，我想知道，那样的我，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你能做一个侧写吗？”
“我听不懂，你到底怎么了？”语冰皱起眉，说，“如果你把遇到的事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
我摇头，意识到刚才的描述完全词不达意，自然难以理解、回答，于是换了一个说法：“那么，你觉得，我性格里，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是的，我的弱点，很可能也是齐的弱点。很少有人能自知内心的缺点，也很少有人能听到他人冷静、客观的评价。
“弱点？”语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我有什么性格深处难以改变的致命弱点。”我说，“请你以一个心理咨询师，而非我女朋友的身份告诉我。”
“弱点，你的弱点……”语冰低下头，拢了拢头发，认真地以“旁观者”身份，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三四分钟后，语冰说：“你不太会变通。”
“什么意思？”
“有些事，做到一半就可以考虑放弃了，又或者有更好的、更理智的选择，但你往往不会及时变通，宁愿一条路走到黑。”
我点点头：“还有吗？”
“有时候，你会过分相信自己，同时也只相信自己，很多事，其实你可以说出来，和值得信任的人一起面对。”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之前，我相信了齐，这大概也是因为我太相信自己了。
“不过，你最大的弱点，或者说，软肋，应该是我吧。”语冰仰起头，再次与我对视，她一字一顿地说，“虽然你有很多事不愿意对我说，但我能感到，你是爱我、在乎我的。你可能是失业了、生病了、遇到危险了，为了不让我担心，才决定独自抗下所有压力——所以，虽然你今天有事瞒着我，但我还是会和你好好在一起的。”
语冰的目光如同炽热的骄阳，融化了我心头的冰雪，这一瞬，我忘记了齐，忘记了“七伟人”，忘记了世间万物。
“我没事，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一定。”
我只是没有想到，语冰道破的，只是“我”的弱点，而非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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