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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启示（第4页）

“不客气，您刚下班？”

“是的，你呢？”

“晚上有点事，回家正好路过。”我弯下腰，捡起另几件杂物，顺便将行李箱搬进后备箱。砰，后备箱门关上了，秦文一脸诚恳地对我致谢。我摆摆手，正准备转身回车上，忽然，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心底冒了出来：要不要请教一下秦文，那些第二人称的“梦”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个人是国内研究记忆、意识领域的泰斗，是最可能从科学的角度解答，那些诡异出现一一“应验”的“梦境”起源的人。

我心意已决，开口道：“秦教授，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

秦文有些讶异：“要多久？”

“半小时吧。”

秦文皱起眉：“我现在要去机场，早上5点的飞机，去欧洲……现在是2点，路上至少要一个半小时……”

“啊？对不起，那您先忙。”我大感窘迫，正想解释两句，秦文却转过头，认真地说：“要不这样。”

“嗯？”

“这儿到机场有一百多公里，你现在没事的话，可以上我的车，跟我一道去机场。我可以在车上和你聊一小时左右。”

“要不，我开车送您？”

“不用，我车上行李很多，就是一会儿你得自己打车回来。”

我愣住了，说实话，这方法确实很“科学”，是应对当下状况的“理论最优解”。然而这并不“正常”，一个成熟、精于人情世故的专家，是不会对一个不熟络的晚辈提这样的建议的：你陪我去一百公里外的机场，我在车上解答你的问题，回头你自己打车回来。直接回绝才是“正常”的做法。秦文却提了出来，而且无比自然、坦然。

他无疑是个骄傲的人，习惯别人“围着他转”，但又毫不虚伪，无视社交距离，在大多数时候，他压根不考虑“情商”，因为不需要。以及毫无疑问，他确实在帮我，以他的身份、学术地位，一个小时的单独交流，无疑是极其宝贵的，我赶紧点头。

秦文的商务车带了自动驾驶功能，我俩并排坐在前座，车发动后，我说：“前段时间，我做了两个梦，在这两个梦里，我不再是我，而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不但有新的人格，而且，有这个人格对应的记忆。”

“这不算罕见，庄周梦蝶，就是最有名的例子。”

“没这么简单。”我说，“您给我15分钟，我尽可能简单、全面地说一下。”

“好。”

我理了理思绪，将半个月前，尤志拉我坠桥、语冰和我邂逅这两段“第二人称”的梦境描述了一遍，包括事后的“应验”过程。但再往后的事没说。秦文听完后，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说：“梦境应验于现实，很多人都遇到过，绝大多数都是巧合。但照你所说，不只是大体事件，就连许多细节，例如小夏诊室里放的音乐，她吃的药瓶，都和现实完全一致，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而是你患有失忆症或者产生了虚假记忆。说实话，我建议你挂一下精神科，你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或妄想症。”

“什么意思？”

“很简单，以第二个梦为例。失忆症，就是你以前就认识夏医生，暗恋她，了解她，但你偏偏忘了这段记忆，以为是梦境带来的启示，进而发生，或者说，‘策划’了那次相遇；而妄想症，就是你根本没做过那个梦，是你们认识、恋爱之后，因未知原因，大脑里产生了虚假记忆，‘记得’自己做过那个梦，是那个梦指引你们认识，走到一起的。妄想症有很多种，我几年前接诊过一位老人，一辈子没结过婚，却记得自己有个老婆，还生了三个孩子，连每个孩子的姓名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不是这样，第二个梦醒来后，我给自己发了一封邮件，记录了梦里的许多细节，你看。”

秦文认真地读完邮件，说：“嗯，这能证明不是虚假记忆，那就是失忆了。”

“也不是失忆，我有记日记的习惯，我之前确实不认识语冰。”

秦文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抬起头，目光牢牢锁定我的瞳孔，他问了我好几个问题，包括“你上次采访我的事，还记得多少？”“你的日记有电子版吗？

方便给我看几段吗？”“日记上记的这次旅游，你手机上有照片吗？”做完这一切后，他沉默了两分钟，说：“你的记忆挺正常的，不像是失忆。”

“那是什么？”

“如果真是如此，要么确实存在某种超自然力量，要么，就是有人干预了你的梦境。”

“干预梦境？”

“干预梦境这回事，说实话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玄妙。人憋尿时会梦见找厕所，长期没有性生活会做春梦，看完鬼片会做噩梦。通过外界的刺激，潜意识的引导，让人做某个——或者说，某个类型的梦，完全可以实现。但话说回来，你的这两个梦，许多关键细节都那么具体、清晰，就不只是干预了，完全可以说是控制、营造、构筑。就我所知，目前并没有类似的技术问世，连突破性进展都不听说，这技术，领先时代数十年。”

“那后来，这些梦又怎么在现实应验的呢？”

“他既然能操控梦境，自然也能改写、编写现实。和控制梦境相比，这其实很简单……”

显然，秦文对我的这两段“经历”极感兴趣，他眯起眼，沉思了几秒，接着打开平板电脑查阅资料。“这样划时代的技术，却完全没有论文问世。”秦文喃喃自语道，我不敢打扰他，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已到达目的地。”导航提示声将秦文惊醒，他没有下车，也没有收拾行李，而是久久注视我，说：“你，到底是谁？”

我怔住。

“你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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