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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一连几天,这两个字如惊雷一般,时时在我耳边炸响,搞得我脑袋昏昏沉沉。
我问了院中婢女,问清楚韩君裘住所,决定去找他问个清楚。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院中练习掌法,身前是一块厚厚的青石板,一掌劈下去石板四分五裂他像是练了许久的样子,身上只穿了件单衣,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他拿了块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背对着我淡淡道:“有事?”
我磨磨蹭蹭从树后面走出来,“我真是你表姐?”说罢,意识到这话不太对,叹了口气在石桌旁坐下来,“跟我讲讲上一辈的事吧。”
韩君裘穿上外衣,在我身侧坐下。
他沉吟一声,“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你娘的名字在教中是个禁忌,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我娘想念她时偷偷告诉我的。她们两个人是亲姐妹……”
她们自幼被归一教收留,被老教主视作己出悉心照料长大,才貌双全武艺高强。老教主还有一子,也就是韩君裘的父亲,韩父韩母青梅竹马感情笃厚,等年龄一到便拜堂成亲。韩母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子嗣,我娘心中着急,等成为教中圣女可以外出执行任务后,踏上了替姐姐寻医问药之路。
也就是在这时,她遇到了初出江湖的愣头傻小子,也就是我爹。两个人一见倾心,私自拜了天地。我爹出身名门正派,我娘顾忌着两个人的身份鸿沟,便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门派。
一次回归一教时,我爹在我娘身后偷偷跟随,想给她一个惊喜,直到看到与在他面前的温柔解意截然不同的我娘时,当场愣在原地,连身形都忘了隐藏。我娘很快就发现了他,还来不及向他解释,变故陡生。
那些正派早就察觉出我娘身份不对劲,联合起来一路追踪到归一教老巢,打算一举铲平魔教。
“那时我教正在鼎盛时期,就算那些人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足为惧,可是他们竟然伪装潜伏进来,在井水中下了药!……那次过后,我教死了一大半人,不得不躲到这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苟延残喘!而那个带来一切痛苦的人,最后竟然被所有人推举为武林盟主……踏着我教众人的血肉尸骨坐上的位置,不知道他坐得是否安心?”
韩君裘的眼中泛起红丝,双手紧紧握着石桌沿,竟然生生将沿边扣出一块来。因为气息不稳,他的身周飞沙走石。
他将头扭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等眼中猩红褪去,这才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说:“我娘说你爹只是不小心引来那些人,我娘心善,喜欢自己骗自己。依我看,所有的都在你爹的谋划之中,包括一开始接近你娘!”
“你胡说!”我再也忍受不住他这般污蔑,拔剑朝他刺过去。
韩君裘身子灵巧躲过,二指夹住剑刃,只听铮然一声,内力顺着剑传到我手腕,我控制不住往后退了好几下,捂着发痛的手腕愤然看向他。
“既然你这么恨我爹,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找我来做什么圣女!”我开始口不择言。
韩君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娘离教的时候,带走了圣女的象征——踏雪剑和剑法,你作为她唯一的传人,自然只能你来继任。或者……”
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勾出残忍的笑容:“你把踏雪剑和剑法留下来,然后再自断筋脉废掉武功,我自然会放你走。反正圣女之位已经空缺十几年了,不在乎再多空缺几年,足够我们培养出一个优秀忠心的圣女,而不是像你这种……”
他顿了顿,终是将上次没说完的时继续下去,缓缓吐出“废物”二字。
“你这般软弱,连踏雪剑七成的功力都没用出来。早知你如此无能,我情愿一直找不到你……”
我一路浑浑噩噩回到院中,怔怔地看着桌上的剑。
我十二岁时,我爹将这把剑交到我手上,嘱咐我剑不离身,可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把剑来自魔教,更没有说过,原来我从一开始学习的,便是魔教剑法。
如此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说出“与魔教不共戴天”这种话?
我眼角干涩,欲哭无泪。
除夕夜宴。
除了实在是无法赶回来的,众教徒齐聚在大厅中一齐庆祝。韩君裘依旧坐在最上面的主座,众人按照身份高低一一向他遥遥敬酒。
按照规矩,我作为教中圣女,应当第一个与他敬酒。但是他却绕过我,径自把陆双元喊起来。陆双元起身时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见我面无表情,换上平日里的笑容,说了几句贺年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韩君裘对我很不满意。
不过我才不在乎。
陆双元来到我身边,见我魂不守舍的模样,贴心地替我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碟子中,“除夕夜可不能饿肚子,不然未来一年都吃不饱饭。”
我有些无语,“这种话你也信?”
陆双元笑眯眯地说:“不要总是垮着一张脸了……明日就是我的生辰,我也不向你索要什么贺礼了,我不在教中的日子,试着不带偏见地与大家相处,怎么样?”
我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听听,你这叫不索要贺礼吗?你都索要完了。”我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他,“你是元月一日生日的,那你的名字……”
陆双元笑容加深,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得意,“我给自己起的‘双元’,怎么样?”
我一时哑然。
我:“正是过年期间,教中有什么任务这么紧急,要你这个时候去做?”我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陆双元故作扭捏,“不是教中的事,算是我的私事……”他的眼睛亮亮的,故意拖长语调勾起我的好奇心。
我偏不随他意,“哦”了一声,转头自顾自喝着碗中的汤水。
陆双元见我不上套,从容地给自己一个台阶,“也不是什么大事,嘉仪公主正月初八大婚……杜白是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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