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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条低头看看表,向面饼使一眼色。面饼立刻肃容端坐:“五分钟到了,怎麽样,想起点什么没有?”
一方面我实在想不起来——二方面我实在不知道他们想要我想起什么来。
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从昨晚在自家床上躺下睡着之后的遭遇想的起来,但是现在实在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为什么要问这个,我想知道一下原因。”我说,“在不清楚前因的情况下什么都不能讲,我不可能糊里糊涂就说于己不利的话,让人断章取义的拿去攻击陷害。按照人情常理,你们在问话之前应该先告诉当事人拘留的原因对不对?否则的话对无辜的人岂不是太不公平?”
“不要试图狡辩。”
“不是狡辩。这就好像走路买菜吃饭一样。走路要看好了是路才能走,买菜要看好了是菜才能买,吃饭要看准了是米才能吃。而且吃的时候要看准了方位,否则塞到别的器官就不好了。”
这一番坦诚直言一时把两人噎住,面面相觑。
“讲清楚原因你就肯回答问题?”面饼问。
“也许。”我说。
“早就说了此人是久经战场,老练的很。”面饼对油条说,油条僵硬的点头。
面饼为难似的用手指揉捏着鼻梁。
鼻梁被揉捏的又光又亮,成为白色中的“亮点”。
“不是开玩笑,我们很忙的,也想早点完事回家。我们没有整人的癖好,也不想作威作福,只要条件允许,也想和家里人围着桌子好好吃顿团圆饭。而且对你也无冤无仇,只要告诉我们昨天夜里你的行踪,还有其他一些相关细节,我们立刻放你回去,否则就是耽误双方时间。你,要是没做坏事,讲讲也无妨吧?难道是做了坏事说不出口不成?”
我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鞋面,一声不出。
面饼啪的把文件夹扣在桌面上,又点着一支烟。
“吸烟不好。”我说。
“是不是我们不吸你就告诉我们答案?”
“总之,先要告诉我原因吧?”我真想说耽误时间的是他们自己,而不是我。
假如真的早早告知我原因,说不定我早已走在回家的路上,而他们也早已能回家和家人一起围坐在桌边吃饭了。
“原因?明知故问。”面饼忍无可忍,“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要问别人?明显是不想坦白交代。不老实。告诉你,所谓民主和自由是有限度的,你这样的作为正是在超越这样的限度。你也罢我也罢谁也罢,大家都不被允许超越那样的限度。社会就是这样,一切都是一个体系,而限度也是由这个体系决定的。大多数人都安分守己的遵照这个体系,只有像你这样的才不自量力,无时无刻不想寻缝抵隙,自找麻烦!”
“说起来我们也都有点累了,”油条终于忍不住第一次插言,“说话可能说的也有点不能入耳。但是事实如此,谁身上没一摊子事儿等着解决?就像我们,马不停蹄的干,成年累月无时无刻不要面对像你这样的人,马不停蹄的求着你们开口,磨破了嘴皮子——”
“……”
“就拿我来说,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几乎都没睡过觉,三天没回家了,饭也大都是在路上吃。也许你看不顺眼,但我们也是在为这个社会出力。而你到这儿来,只要动动嘴皮子配合一下就算也为这个社会出了你应该出的力。说到这里,你还不清楚吗?是你自己使你的处境越来越不利——这样不好,因为这样下去你终将把自己陷于绝地。喂,喂,别硬着腰杆一言不发,我们是在帮你!说老实话我们已经对你相当客气。不客气的话连理都不理,先把你关进去,不出几天保准你什么都说——喂,我说你,明白了吗?本来简单的事越拖越复杂,节外生枝就坏了。当然你也可以诉诸于法律,作为人,你有自己的权力,宪法里面也有规定。但是现实不如人想象中的理想人文,要想动用那些东西也有困难——你有困难,我们也有困难,谁想动用那些东西都有困难。明白了吗?我们是在好心帮你,别错过了时机,到那时后悔莫及。”“别误会。”面饼看是时候出来圆圆场了,“他不是吓唬你,他是在真诚的告诉你真相。我们也不想冤枉你。你也不想自己遭遇到那样的不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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