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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费力地撑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向站在面前的两个人,动了动嘴唇,但没出声。
陈帆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段总…要叫救护车吗…?”
“不用。”段奕明淡淡道。
阮绥音恐怕还舍不得死。
阮绥音自残的频率并不高,段奕明也没想到今天这么不巧,让陈帆这个新助理一上来就以这样的方式认识阮绥音,换句话说,段奕明其实昨天就告诉过阮绥音自己今天会带新助理来,但阮绥音大概是忘了,他记性一向不太好。
“我说过要带新助理来见见你,”段奕明十分自然地把阮绥音从地上抱起来,他太瘦了,仿佛是拾起一捧轻飘飘的羽毛,段奕明把他放到沙发上时,就像只是一件西服外套被扔在沙发上,而已。
“你忘了。”段奕明说。
屋子里的桌柜和架子都空荡荡的,客厅和餐厅之间的过道摆放着几个半人高的纸箱和两个行李箱,像是要搬家的样子。
他或许是不想回答,但在陈帆看来,他更大可能是在一开始就没听段奕明说话。
房间里有窗,但窗帘紧闭,一丝光都没能透进来,段奕明也只是打开了屋顶一盏很弱的白光灯,陈帆借着惨白的光看阮绥音。
他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扫出毛茸茸的阴影,四肢也随意地垂落,像一个没有骨骼的人偶,每一个关节都精雕细琢,每一块皮肤都光洁无瑕,却只是一具空壳,没有心跳脉搏、没有血液流淌。
“又怎么了呢。”段奕明问他。
这个“又”或许带着不耐烦的意味,但段奕明的语调太过柔和,把这种不耐淡去了,只剩下无奈。
他仍然回了沉默,段奕明似乎也并没有真的在等他的回答,只是很快从茶几下面拿出了医疗箱,轻车熟路地给他包扎,余光瞥到陈帆呆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停顿了一下,问他:“你打算就那么站着。”
“不、不是…”陈帆想说自己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话还没出口,又突然想起段奕明和他进门之前的话题。
【第三条,收好粉丝送来的每一封信,阮绥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这些信读给他听。】前助理交接工作的时候这么交代陈帆。
尽管很怀疑这种时候干这种奇怪的事情究竟是否合适,陈帆还是顺着段奕明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拿出茶几上箱子里的几封信,拆开来。
【rcury,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我终于不是通过耳机、而是能够在现场听你唱歌了。
但我想,这重要并不只是在于与你见面这个结果,更是在于为了来见你,我真的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直到今天,我仍然会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像当时父母和老师质问我的“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我甚至曾经厌恶你顶着那张太过漂亮的面孔唱着所谓的“拨云见日”,其实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烦恼吧?
黑暗中也总会有光亮,一个无忧无虑的人这样哄骗着我,却让我愈发怀疑,这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陈帆第一次做这项工作,一开始读得磕磕绊绊,读到一半时才顺溜了些,但读到这里又开始打磕巴了。
段奕明缠绷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本打算开口制止他继续读下去,但最后又没说话。
【但无法否认,你的歌声比你那张天使一般的面孔还要美,它哀戚凄楚,却能够拉着人在被淹没之前一起垂死挣扎。
能拥有这样的歌声的你,是不是其实也有你的悲伤和恐惧呢?
如果是的话,我衷心地祝愿你能摆脱你的黑暗,能够幸福快乐,因为你的歌声也一度这样拉着我走到今天,走到你星光熠熠的舞台前。
尽管我仍然沉溺于黑夜,但这一次我选择了相信你(你就是有这种魔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希望你能一直闪烁。】
念完第一封信,陈帆抬头看向阮绥音,他看上去清醒了许多,落在身前的目光凝固在空气中一动不动,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长得很苦,苦涩的苦。但平日里出镜总是温柔笑着,又打散了几分苦相,现下他虽然面无表情,眼尾的两颗泪痣却让人错觉他下一秒就要啜泣出声。
段奕明替他包扎好的手臂像没骨头一样垂在他身侧,纯白的纱布几乎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陈帆多看了几秒,很快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和信纸都是星球蓝的颜色,阮绥音的应援色,就连封口的火漆印都是星球的纹样,还没打开,陈帆就觉得这一定是个死忠粉。
但看到信纸上第一行的称呼“绥音”,陈帆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妥,便没念出来,直接念了正文:【听说你要和傅首长结婚了,这很突然,至少在我看来,你们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三个月。】
闻言,段奕明的神色冷了下去,而陈帆也是念到这
里才觉得正文的内容也有些古怪,但余光感知到阮绥音将目光转向了自己,陈帆没敢抬头,只能硬着头皮念下去:【你们真的相爱吗?和他结婚,你真的会幸福吗?——作为亚联盟最年轻的评议员候选人,傅斯舟毫无疑问是个野心十足的人,这样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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