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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织云并没有按着游货郎报的价格出价,她每匹报的价格都是成本的一半,游货郎却觉得她定的价格不太好。
“按照沈夫人的意思,这布的成本不高,所以价格比质量与这差不多的布便宜了将近一半。可如果真的按照夫人定的价格卖却不太好,您一直低价的话,其他布商会看不过眼的。我卖出去的时候会适当加价,比如这纯色的我卖两百文,暗纹的卖四百文,花色的卖七百文,沈夫人觉得这样如何?低于市价一百文的话,对于其他商户来说已经很低了。”
林织云有些犹豫,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君川。
沈君川笑道:“我觉得游商定的价格可以,倘若比其他布庄价格低了好几百文的话,我们的生意只怕还没做起来就被其他布商弄垮了。”
林织云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游货郎的价格走吧。”
“好咧!我算算去掉盈利的两成的多少钱。”游货郎算好价格之后直接一次性将钱结清了,林织云手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两银子。
这虽然没有刺绣赚得多,但做起来也没有刺绣劳神伤眼,而且只要织布机足够用,这能织布的人就比能刺绣的人多。
林织云将得来的钱分给了何氏与沈君瑶,母女二人顿时又开心了,尤其是何氏,她不擅长做绢花和打络子,如今终于找到能让自己赚钱的活计了,只恨不得天天坐在织布机前。
不过要织这种布,纺纱的方子才是重中之重。这方子教给她信得过的人,林织云便只教了何氏与沈君瑶,说是等她找来更多的人织布时,她们三就只能天天窝在自己屋里纺纱了。
何氏十分遗憾,因为她觉得织布会更赚钱一些。但她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因此乖乖地跟着林织云学如何纺纱。她们三个纺纱的时候沈君川也坐在便上看过,最后还帮着改良了纺纱机。林织云眼睛一亮,又让沈君川扛着纺纱机去了张木匠那头。
张木匠做织布机做得很起劲,一个多月就把林织云定好的数量全都做好了。这才刚做好织布机又看见沈君川带着纺纱机进来了,心中越发欢喜。
林织云之前买来的纺纱机已经是先最好的,一次可以纺织七八根线。结果被沈君川一改,一次便可以纺织二十几根线。
张木匠见了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笑道:“我听说朝廷里有一个地方叫工部,就是专门负责造东西的。若是川子日后科考当官,我看那个地方最适合你。”
沈君川笑道:“若是真有一个只负责造东西的部门,我自然也乐意去的,只是工部并没那么简单。”
工部管辖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和交通等政令,这些东西门道都不少,他可不敢轻易招惹。
张木匠笑道:“那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你当了官,这些利民的东西还怕不能推出去吗?”
至于现在就推出去张木匠是没想过的,毕竟沈家穷了那么多年,如今凭着自己的本事开始赚钱,怎么也得让他多赚一点才行。等沈君川夫妇二人富了,自然就会带动槐花村和柳树村富裕,等他们这两个村富裕了以后,沈君川在把这些改良的东西告诉给别人也来得及。
林织云知道张木匠的想法之后对张木匠十分感激,心想等她的云川布庄真正运转起来以后,就可以让张木匠靠着改良后的织布机和纺纱机赚钱了。只要云川布的名头传了出去,这些机子肯定也好卖的,到时候也能改善张家的环境。
到了九月中旬,该建的地方都建好了,林织云便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开学。她在那块地方建了三个院子,一个男学,一个女学,还有一个则是四位夫子住的地方。男学叫蒙学馆,女学叫安立堂,至于那四位夫子共住的院子该叫什么,林织云就让他们自己想了。想来他们也更乐于自己取名才对。
“这蒙学堂主要是给人启蒙的地方,但凡林氏和沈家子弟,每家可选一人入学,不用束脩,纸笔全免。若是家里孩子多的,想要一起送来学堂,那多出来的人则要交束脩,买纸笔。也不止孩子,不论年龄多少,但凡想学的,都可以过来。”林织云给大家解释道,“至于这安立堂,则是给女子读书习字的地方。这世道艰难,女子安身立命不易,既然女子不用科举,只要能识字能算术就行,再学一两样能够安身立命的本事,只要自己性子立得起来,这一世也便能过好。我会的东西不多,都与女红有关,打络子、织布、刺绣,大家可以选一样想学的告诉我,到时候我会一一教导。女学也与男学一样,每户选一人束脩纸笔全免,多出来的则要另外交钱。”
众人听了这话都十分激动,虽然每户只有一男一女能够免费入学,可按照他们家里的水平,平时连一个都供不起呢!
在一个儿子都供不起的情况下,谁又在乎女子识不识字呢?乡里人大多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对自己家女儿是否能够识字算术并不在意,可他们在意林织云在女红方面的本事啊!哪怕只是学会一二,往后的日子都能好过许多,因此大家纷纷回去商量着要送谁入学。
林织云办这村学原本是出于好心,然而乡下不少人家家里都有好几个孩子,时常会为了送谁入学而吵闹。而像三叔祖这种好几房都不分家的,更是争吵不休,结果就是这段时间乡里不少人家都开始闹分家了。
林青河一家知道这事的时候还在背后笑话林织云,说她恨不得一口气吃成胖子,结果什么都没办成。
“但凡家里有几个孩子的,父母肯定都有自己偏疼的。要是遇到父母叔伯还未分家的,那该送哪一房的孩子入学又要经过一番争论。她有本事就把村里所有的孩子全都包了,否则最后肯定会闹成这样。”王氏笑道。
林络星也笑道:“可不是吗?我之前还跟她说我要去当女学的夫子呢,现在想想幸好没去,否则就不是给人造福,而是造孽啦!人人都说家和万事兴,她这样一弄,村里好几户人家家里都失和了呢!”
然而这样的人家虽然不少,但是村里和睦的人家更多,想不好送谁入学那就抓阄。林织云也觉得因为自己的关系让村里不少人闹了起来怪不好的,便又请两村的村长将大家召集到一起,跟他们又解释了一遍。
“大家倒也不用为了这事争吵,每家只能有一人在学是真的,但这一人可以学完了回去教导自己的兄弟姐妹。两个学馆判定已经学成的人可以将这个机会让给村里的其他人。而在安立堂学成的人只要通过了我的考核,便可以去我的纺织院做工,到时候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工钱的。所以女学那边,我看每家可以出一个嫂子过来,若是到时候能入纺织院,便能赚钱补贴家用了。”
林织云说完,村里人一片欢呼,他们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只是这纺织院他们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过?
“那纺织院是什么地方?主要是做什么的?”
“纺织院建在我家附近,里头摆了二十台织布机,我想开个布庄,只是自己一人也不能做大,总还要帮手不是?如今虽然只有二十台织布机,可要有二十个嫂子学成入了我的纺织院,很快我们就能赚钱买更多的织布机,最好到时候每家都能有一人赚这份钱,那所有乡亲们的日子都能松快起来是不是?”
众人连连称是,对这两个学堂越发期待起来。于是很快,各家入学的人选都决定好了。蒙学馆那儿统一都是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五六岁,年长的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是地里刨食的命,反正那么多不认识字也过得挺好的,之后也未必要认识。只是他们的儿子却是有希望搏一搏的。要是家里有婆娘真能去那纺织院赚钱,说不定日后送他们儿子去镇上读书的钱也就有了。
而安立堂那儿则大多数都是家里手最巧的妇女,年纪小的姑娘一个没有。林织云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能理解。比起让家里的小姑娘识字,他们自然都觉得家里的妇人能赚钱更好。林织云觉得这个决定也没错,就像她暂时也用不到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而是急着找一批人帮她做工呢。
不过也因为这些妇女基本都是冲着能赚钱来的,因此黄夫人和杨飞絮教她们读书识字的时候,有不少都心思浮躁,根本学不进去。黄夫人一向不爱跟蠢人打交道,见不少人都无心向学,干脆分成了两个班,她只教那几个真心想读书的女人。
杨飞絮脾气好些,对此也很无奈,便将林织云找了过来,叫她想办法劝劝那些心思浮躁的妇女,不然这样下去只怕什么都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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