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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这句话就撒了谎!死在商船甲板上的奉国人,大多都只有一处致命伤,乃一击毙命,且手中的刀剑都没来得及拔出。试问,一群见面就想杀人的奸细,为何拔不出自己手中的刀?若他们真想拒绝你的搜捕,恐怕在你登船时就已经拔剑了吧?为何会让你登上甲板?”
“他们想诱杀,只不过技不如人,刀剑未出鞘,就先被我斩杀。你凭什么因为奉国人拔不出刀剑,就怀疑是我杀人栽赃?”
“那好!奉国人想诱杀,技不如人!这话的意思是...当时你是自卫杀人了?”
“是!奉国人先动的手。”
“谎言!奉国人若是先动手,必先拔剑砍你,但他们连剑都拔不出来,怎么先手?用意念先手吗?即便你武艺高强,赶在对方出手之前,杀了其中一两个人,但后续之人也有足够的时间拔剑!事实却是...死在甲板上的奉国人刀剑未出,且没有任何抵抗过的痕迹!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先手之人是你!奉国人配合了你的盘查,你却在集合甲板上所有人之后,出其不意地将他们杀害,对吗?”
徐安凝重道:“奉国人没想到你和你的人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之下,连手中刀剑都来不及拔出,就被你们一刀击毙!否则,一群意图先手之人怎么拔不出刀剑,也不做抵抗?奉国人不是不想还手,而是想还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其中道理尤为简单!
一群先手之人不可能没有时间拔刀,而另一群后手反击之人...则不可能做到对敌人一击必杀!
先手,说明对方有准备,后手如何做到一击而杀?
大奉商船甲板上的死者大多数死于一刀毙命,且刀剑未出,杨宣却说他们先手,显然就说了假话!
再者,甲板上并无剧烈打斗的痕迹,说明奉国人几乎没有抵抗,或者说来不及抵抗,就已被出其不意的斩杀!
可试问...是怎样的先手者会不抵抗,或者来不及抵抗?
杨宣听后,面色微变,吞吐道:“这...谁说他们没有抵抗?杨某当时还受了伤...”
徐安听了轻笑一声:“奉国人当然会抵抗,但若无意外,你当时的伤不是在甲板上受袭击所致的,而是在清剿数层甲板舱室时被砍伤的。有没有说错?”
“你凭什么如此认定?”
“这不是很简单吗?你出其不意杀死甲板上的人后,船舱中的其他人必不会任由你宰割,肯定会拒死抵抗!而那艘船本是隶属于大奉,船员对船舱环境比你熟悉,你带人突入清剿,难免会被船员反击受伤。这也是为何船舱中死者的死状和现场痕迹,与甲板上截然不同的原因!船舱中的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刀剑已出鞘,舱中物资散落,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甲板上却只有血...这便是抵抗和未抵抗过的区别!”
“那又怎样?即便杨某先手杀人,也是奉国人该死!他们装神弄鬼,屠杀我使团官员,徐大人认为他们不该杀?”
“谁说使团是奉国人所杀?”
“难道不是?杀人的铁爪在他们船上被发现,证据确凿,还能有假?”
“你见过哪个凶手在杀人后,还留着凶器的?留就留了,凶器上的痕迹也并未清理干净,而且还放在货仓的显眼位置。再蠢的凶手,也不至于这样吧?这很明显就不符合凶手的犯案逻辑!除非是有人栽赃嫁祸,杀人后才将凶器搬了出来。”
“这...”
听此,杨宣蓦然语塞,脸色变干,却仍强行解释道:“这你得去问奉国人,或许他们真有这么蠢呢?但徐大人如此说话,该不会是怀疑我命人搬上去的吧?当时在场之人除了我部禁卫之外,慕州官兵数百人也在码头上看着,可没见过杨某搬过什么东西上船!”
徐安微叹:“众目睽睽之下,你当然不敢搬!但如果你事先已经打算对这艘奉国商船动手,早几天就将凶器打包搬上船了呢?慕州码头内有无数搬运的脚夫,经他们之手将装有凶器的箱子搬上船,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你甚至可以让你手下的人扮成脚夫,亲自来操办此事。待你杀上船后,再根据标记翻出那口箱子,便是证据确凿了。”
杨宣冷笑,质疑道:“徐大人果然是想象力丰富,奉国人的商船正在装货不假,但他们岂会不检查自己的货物?我命人随便搬口箱子上船,他们不会起疑?”
“是啊。但你认为我故意拖延两天,不把结案文书交给你,是为了什么?老庞这两天又在忙什么?”
徐安笑着,扭头给了庞奇一个眼神。
庞奇会意,随即从船舱的一处角落里拿出一个包袱,从中抽出几张画像,道:“奉国商船肯定会检查自己的货物,但不是在装船之时,而是在货物运入港口之前就已经清点过。入港装船,为赶时间,便不会再做二次检查。你不正好给了你机会吗?”
“杨副统领应该已经知道,每一个入港做搬运的脚夫都必先登记,并留下画像,以防止脚夫私自偷盗货物时,有迹可循。恰好,在你带人登上奉国商船的前一天晚上,你有四个手下神秘出营了,直到昨日方归。不知是去干嘛了呢?还有,你看看这四位消失了几天的禁卫...是不是长这样?”
说着,庞奇将手中的四张画像递了过去。
杨宣却没有接过,头撇过一边,沉声道:“哼,这能说明什么?你当本统领是傻子吗?既知扮成脚夫是要留下画像的,我还会那么蠢派手下的人去栽赃,让你有迹可循?”
庞奇道:“你不是蠢,是笃定了没有谁能找到这四个人!至少,燕国人和奉国人都不能。但我却可以!徐大人怀疑你有栽赃的嫌疑后,一直想不通你是如何把凶器带上奉国商船的。你是如何瞒过奉国人的检查,暗度陈仓,栽赃陷害的呢?”
“庞某在林中郎的帮助下,经过一天的暗查走访,终于让我得知商船出事的前一天,有四个面生的脚夫曾加入过搬运的队伍,并取得了他们的画像。这四个人,便是你杨副统领的手下!你并不惧怕他们四人的容貌暴露,即便暴露了,也没人能找到他们!”
“只因他们身在慕州军营当中,即便事情暴露,也没人敢轻易闯入慕州大营抓人!而且,他们还是我堂堂的大乾禁卫,谁敢乱动?但杨副统领好像忘了,别人不能轻易进入军营,庞某却不在此列。这两天,庞某除了忙着准备今夜的好戏,其实还有大部分时间都入军营寻找这四个人!”
“恰好,还真给我找到了。且他们亲口承认,当时是奉你之命外出,且得到了慕州军的同意。至于去干嘛,庞某自然不必多问,以免引起你的怀疑。而他们四人出营的当天,就正是这画像上之人登记成为脚夫的日子。这还真巧,你说是吧?杨副统领。”
“而既然能混入脚夫的行列,设法将一口箱子抬上货船。对于禁卫来说,并非难事!”
杨宣听了脸色再次一沉,肃然道:“我说此案已经证据确凿,你怎会写个结案书给慕州官府盖印,都拖了两天。原来是在暗中查我?”
他将目光投向了徐安。
徐安咧嘴一笑,淡然叹道:“是啊。曾有那么一刻,徐某多希望老庞查不到什么猫腻,这样...你便不会是杀害诸位大人的凶手。只有真正的凶手在栽赃之时,才会把自己未经处理的凶器搬到别人的船上,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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