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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交接的工作太多,紧赶慢赶,阮青屿还是没能和阮院长同时出发,最终只能赶上当天最后一趟到香格里拉的航班,要先飞到昆明,再中转。
因为赶工了两天没沾到床,阮青屿困得慌,下午出发后,一路都在睡;在昆明机场转机时,他都是坐在登机口前的休息椅上,托着脑袋打盹。
昆明转香格里拉的航班,是小飞机,末班机乘客多,登机时一片喧哗。
才走进机舱,阮青屿第一眼看到的人竟是凌泽,白衬衫,黑蓝西裤,利落得突出,正靠坐在商务座次排临窗,身边的座位空着。空姐正蹲在他身边和他说着什么,凌泽垂着眼,面容看不出情绪。
凌泽眼型狭长,眉骨高挺,平时双眸总是掩在眉骨的阴影里,而当他垂眼时,层叠的眼睑深刻得淋漓尽致,比平时更好看。
阮青屿愣怔几秒,举起手上的登机牌,遮住自己侧脸,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往经济舱走去。
他一直没准备好要怎么和凌泽打招呼;那天在滨城小岛,凌泽约吃饭,自己也是拒绝得唐突,就确实不懂怎么再开口。
找到自己位置后,阮青屿回头悄声拜托空姐,能不能把自己调整到最后一排,前面人太多,他心理压力有点大,容易晕机。
阮青屿长得好看亲和,认真求人时,那股诚恳劲几乎没有谁可以拒绝。
空姐听了他的请求,张张口,欲言又止;然后回答,阮先生,您稍等,我到前舱确认下排座情况给您答复。一分钟后,空姐返回,按着他的心意,把人调整到最后一排。
阮青屿在最后一排坐下后,还是觉得不妥,想想从双肩包里翻出几张图纸,盖在脸上,随着飞机起飞时失重颠簸,沉沉睡去。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舷窗外一片黑暗,跑道上的引导灯,反而像天上星星般眨眼,阮青屿睡得头晕,迷糊间有种天地颠倒的混乱。
空姐熟练地把商务舱与经济舱间的幕帘拉开,前排乘客已经都优先离开,阮青屿看着商务座全空;稍稍松口气,低头开始联系阮院长。
阮院长年纪大,又胖,白天飞机转汽车六个多小时路程,这会儿已经累得在酒店床上打呼,半梦半醒间收到阮青屿的到达微信,回复了个语音,说让阮青屿自己打车来酒店,已经给他单独留好豪华间,省得吴老师老骂二叔是资本家。
阮青屿边下飞机,边考虑如何在不大的迪庆机场避开凌泽,心不在焉地听完阮院长的语音,草草回复个字:“好。”
阮院长马上又发来一段话,挺长足足60秒,阮青屿点下播放,手机听筒贴着在耳边,阮院长浑厚的男中音就开始唠叨,这里海拔高,上下车慢点,别跑,慢慢走,小心高反,不要洗澡。
没等语音播完,阮青屿就按下挂断,因为他看到凌泽远远地站在行李转盘边,身边站着名金发及肩的女性,身材窈窕,两人正背对着自己;而一个黑色条纹行李箱,正挂着灰色皮革行李牌,亮着阮青屿的大名,从凌泽面前转过去。
灰色皮革行李牌,凌泽也有一个。
是那年两人在丽江玩,酒店送的离店礼物,行李牌皮质厚实,暗刻着住店客人姓名首字母缩写,内置标签上住客姓名字体打印得精致。挂上后,阮青屿懒得再拿下来,一直用到现在。
阮青屿抹抹脸,机械转身,抬头看到卫生间指示牌,没再多想,快步走进卫生间,躲了起来。
卫生间里没人,阮青屿站在梳妆镜前,盘算着大概要多久,行李完全出仓,自己可以等到凌泽拿完行李再走。
这时卫生间进来个人,站在洗手台附近的小便池开始解手,阮青屿也不好就在镜子前干站着,他只得开始洗脸,卫生间温水洗手刚好,洗在脸上有点烫。待到解手的人离开卫生间,阮青屿的脸蛋已经被自己搓得微微泛红。
他扯了张纸巾,擦着前额的水珠,刚擦干净,怎料又进来个人,还是站在自己附近开始解手;阮青屿只得又低头开始洗脸,这次用的是冷水,就着机场的空调冷风,冲在脸上冻得人直激灵,刺得自己眼眶生疼。
阮青屿边洗,边在心里咒骂起机场的建筑设计,哪来的缺心眼设计,怎么可以把小便斗设置在洗手台附近,一点隐私都没有。
卫生间人来来往往,就这么冷热水交替冲着,阮青屿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洗了几回脸,但终于是熬了近半小时,他估算着凌泽现在已经拿走行李离开机场。
阮青屿看着镜中的自己,双颊被水冲的泛红,眼底也被水冲出不少红血丝,黑发湿淋淋地全往后拢着,像是受极大委屈正咬牙隐忍煎熬。
算了,只要不用正面对上凌泽,让水龙头把自己冲瞎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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